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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4-08 07:41:32

你的远方是遥远

你的远方是遥远 王哲珠 著

连载中 谢聪紫玫

火爆新书《你的远方是遥远》是来自王哲珠最新创作的都市风格的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是谢聪紫玫,书中主要塑造的女主形象也深得人心,全文主要讲述谢聪才华横溢,大学时便崭露头角,极有希望成为真正的画家。他家境贫苦,但在学校毫不自卑,有着远大的志向,渴望在绘画中有所作为。紫玫为他才华所服,暗中收集谢聪上大学以来所发表作品,娇小姐放下面子,追求才子。终于与谢聪相恋。但谢聪与紫玫在一起,不知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习惯成自然,终没有热恋的***。与更多精力放在绘画上。

精彩章节试读:

终于只剩下五个人,我心里暗暗欣喜,看了看手表,已经6点30分,接下来吃饭的人应该是越来越少的。我向校门口那棵高大茂密的树靠了靠,以使自己显得更不惹眼一些。4点多放学到现在,我一直站在这里,周围小卖部的阿姨几次向我投来奇怪的探询目光,弄得我很尴尬,几次想撒腿跑回宿舍,拿起画笔自由自在地挥毫。但想到这是考虑了几夜才下定的决心,便不甘心地压下想跑的念头,再拿书店里那套高级毛笔鼓励自己,竟觉得有些豪迈起来。幸好,这是冬天,天色很早就朦胧下去,有了这暮色的遮盖,心里就安全许多。

又一个人抹了嘴结账,老板娘和老板也终于稍稍空下来,站在锅边歇息。这是个好机会,我深深吸了口气,莫名其妙地整了整衣服,向那小摊走过去。

“快点,阿姨,我们肚子都饿皱了。”眼看着走到老板娘侧面去,冷不防一声高叫把我吓了个激凌。又来了好几个吃饭的,凑成一小群,一个喊出来,其他几个就被传染似的附和着,饿了,饿了,快点。我连忙又闪到一侧去,细细看那群人,还有两个跟我熟悉的,幸亏他们此时只顾着咕咕叫的肚子,忙着搬椅子拿碗点菜,谁也无心注意到一边缩头缩脑的我。看来,非得等这群人填饱肚子不可了。于是,我耐着性子又退回刚才那棵大树下去。

这样也好,说明这小摊生意好,这于我也有好处。我自我安慰着,又为自己竟会关心别人的生意感到好笑。那套高级毛笔又在我眼前闪了一闪,我焦躁的心再一次平静下来。从放学到现在,就这样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欣喜地。

到7点多,小食摊终于轮到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端着饭坐下来。我抖了抖站得发麻的双腿,清了清嗓子,仿佛自己将要走上去的是一个大舞台,将要参加的是一场重要的演讲比赛。当我慢吞吞挪到老板桌子前面时,他们两个同时抬起头,大声问我要点什么。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声说出自己的请求。刚才清过的嗓子现在一点用也没有,我说得又小声又模糊,有如喃喃私语一般,心里急得直骂自己没出息。幸好老板娘态度很不错,知道我是学校里的学生,是她的客源之一,就走到我身边,耐心地凑过来,听我低语。

说了三次,老板娘总算听清楚了,直起腰,松了口气一般,原来是这事,好吧。这两天原来请的人刚走,正需要帮忙,今晚你就留下来吃点什么,顺便把剩下的几个碗洗了,也好熟悉熟悉。

我忙不迭地点着头,心里顿时开阔无比,充满了对老板娘的感激之情。在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挂在心上的事情一下子解决了。比想象中的来得顺利得多,几乎使我不能很快地反应过来。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为这件付出的精力。

几个星期前,无意中听说一位师兄帮人洗碗。特别是帮校门口的小摊,每天只帮忙晚餐这一顿,从放学干到六点多,除了免费吃一顿晚饭,还能得到十块钱的报酬。每天拿现钱的,干多久也随人的意愿,因为小摊的老板只是晚饭时热闹一些,需要一个临时帮手,对人的要求也不高。当时我就动心了,时间这么短,不会影响我什么事,事情也简单,对于从小就干家务活的我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十块钱,母亲要埋头绣一天的花才能挣到。何况,这事也能锻炼自己,小摊就在校门口,顾客就是学校里的校友,在那儿干碰到的全是自己人,我敢吗?这一问,让我觉得这事除了能让母亲少寄点生活费外,还带着那么一点考验自己的刺激。不过,当时师兄正在那里帮忙,我打听了他再帮忙一两个星期就有别的事忙,到时那位置就空着。我便耐心等着。

一天逛书店时,看到一套高级毛笔,我痴痴拿着看了半天,想象着我用着这套笔,该是多么自如地挥洒,画出的东西将更得心应手,充满了灵气。直到售货员奇怪地盯着我,眼光带着询问,我才脸热热地把笔放回架子。那个八十块钱的标签让我心怦怦直跳。虽然对于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可能代表着母亲的一撮白发。突然,我想起洗碗的事,我只要干八天,八天,这套笔就……那一刻,***这个工作的决心从前几天的摇摆状态变成坚定。

现在,这事就么定下来,就靠老板娘点一点头!自己这几天来几乎把这件事当成了重心,现在想想,竟有些滑稽。那一晚,我在昏黄的灯光下,像艺术家一样,把每个碗刷得发亮。老板娘满意地点点头,让我第二天早点到。

走回宿舍时,我轻声吹着口哨,脚一点一点地走得轻盈极了,仿佛踩着轻快的节奏前进。

第二天,放学铃声一响,我便得了命令一般奔向校门口。老板娘见我喘着气红着脸,笑了,也不必急成这样子,现在还早些,等到五点多,来吃饭的人最多了。先坐会儿吧。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笑。

老板和老板娘忙着煮饭炒菜去,我择了一个靠近墙壁的桌子坐下来,看着他们两个忙。不一会儿,就感到说不出的不得劲,两只手无处抓摸,放在哪里也觉得不舒服,也坐不稳了,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行。小摊临路摆在一棵大树下,坐在那里总觉得行人的目光怪怪地瞄着我。虽然不停安慰着自己,别人忙着呢,没有心思地瞄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别自视太高。还是无法舒服起来。老板娘大概也察觉到我坐立不安、神态僵硬,便招呼着,要是不忙,就帮我择点菜吧。哎,我声音高高地应了过去,仿佛得到了解脱,感激老板娘为我解了这困境。菜放在大树边,我在靠着树干的矮凳上坐下来,似乎把自己藏了起来,有种安全感。慢慢择着菜,觉得择菜也是一件充满乐趣的工作了。

择了几扎菜,陆续有几个性急的学生先来吃饭。我又不自在起来,尽量站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等那一两个人吃完饭付了账后,再凑过去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去洗,心里惴惴的像干了什么不光明的事。

五点半一到,来的人多起来,老板和老板娘炒菜盛饭摆筷招呼客人收费忙转得不分东西南北。我不可能再等别人吃完了再收碗筷,所有的小桌子都坐了人,客人一站起来我就得眼明手快地收拾桌子,让刚来的人坐下。有时老板和老板娘确实忙不过来,还得帮着端几盘菜,这样我不得不与熟人面碰面了,甚至还得为平日要好的同学端菜收拾桌子。

谢聪,是你吗?我正埋着头叠碗,突然一声高叫吓了我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碗摔出去。抬头一看,看见郭思楷正盯着我,带着惊讶的神色。我们在班里算是要好的朋友,平日喜欢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抒发些关于豪情壮志的感慨,大有看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志气,今日他看见我这样,不知该怎么想呢。我当即就愣在那里,脑袋里嗡嗡地响。后面,老板娘放菜下锅的响声提醒我目前没时间发呆,于是我硬着头皮走近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面皮,用眼神告诉他一切等找时间再跟他细说。他也朝我扯了扯嘴角,在我收拾好的桌子边坐下来。

接下来,跟我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每一次打招呼我的心跳就加速一次,脑袋就涨一次,我开始羡慕起平日很讨厌的医生的那个大口罩,遮得只剩下眼睛,连表情也可以省略。奇怪,为什么饭馆工作的人不能也戴个口罩,这其实是很必要很卫生的,防止客人的饭菜被溅了口水,也防止工作人员吸入太多的油烟。我正胡思乱想着,又是一个熟人跟我打招,我觉得他的眼光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又一时说不出来。每个人的眼光都不正常,有那么点说不清楚的意味。我不就是在勤工俭学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样想着,我就感到别人是少见多怪了。或许是别人的眼光根本就没什么内容,只是我神经过敏罢了。

一时,头脑里搅得乱七八糟的。算了,我甩甩头,又有几张桌子堆满了碗,我得赶紧收拾。

最后一个人付完账,我把最后一个碗刷得雪亮时,老板娘炒了几盘热腾腾的小菜招呼我坐下来。我狼吞虎吞着,感到这是我到学校念书以来最美味的一顿晚餐。老板娘显然挺满意我的工作态度,不停地为我夹这夹那,一丝久违的温暖从心底扯出来,我想起了家乡的母亲,眼眶就很没出息地热起来。

路灯透过树叶撒在砂石小路上,林荫道显出一种朦胧的温馨,连小路尽头方方正正的教学楼也透出几分诗意,我这是第一次发现学校的林荫道除了可以作为我写生的素材,还让人感到一种温柔的安慰。清风徐来,我全身的骨头与神经猛地松弛下来,仿佛也化作一股风被吹散了,一种令人惬意的心满意足的疲倦。回想今天的一切,既懊恼今日碰到熟人的窘迫,又感到战胜自己的得意与喜悦。摸摸裤袋里那张挺括的钞票,我的心充实极了,这就是两个多钟头的物质收获,母亲如果知道该是又欣喜又心疼的吧。

我任思绪胡乱飘飞,拖拖遢遢地走。快走出林荫道时,忽然面前不远处飘过一个影子,吓得我差点像女孩子似的地惊叫起来。定了定神,知道这是在学校里,才仔细盯着来人。迈着轻盈的步子直向我走来,那姿态立刻让我辨清楚了来人。紫玫,你不声不响地突然冒出来,吓死了我多少个细胞。我这样说着,紫玫已经走到我面前来。

吓死?不太明亮的路下,紫玫亮着眼睛盯着我,你这么有勇气的人,还怕吓?语调中带着戏谑的味道。

我立即警惕起来,斜望着她,有什么话,说清楚好了,该不是又听了谁胡说,质问我跟谁约会去了吧。我的语气中带着玩笑。

你想跟谁约会都不关我事,约会了不起呀。没想到她的口气当真变得生硬起来,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来管你的风流债的。你还没洗澡吧,一放学我就到处找你,不是又去看画展了吧?或者辛勤劳动去了。说着,她轻轻地笑了。

本来我去洗碗还真想瞒着紫玫的,我知道她讲究生活质量,从不去路边的小摊吃饭。她虽没有明说,但每次跟她走到路边的小摊时,她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她不会屈就。而现在,我不仅去了那里用餐,还去洗碗了,她知道了总不会很舒服的。现在她既然自己先说出来,我反而轻松了一些,觉得不就那么回事吗,说得这样拐弯抹角的。于是,干脆地说,还是你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有人向你报告。没错,我到小摊洗碗了,工作轻松,正正当当的,也没丢什么人。

紫玫勉强笑了笑,我说过丢人了吗?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平日你不是潇洒得很,一心只扑在画画上的吗?这好像不符合你的风度……她欲言又止,掂量着用词,大概在想该怎么说才不会说得太苛刻吧。

她这样一说,我一下子挺起胸膛,这就是不潇洒?我也没为这就荒废了画画。我这是勤工俭学,学校不是在大力提倡嘛。

勤工俭学是很好,但有很多方式的,比如家教就很不错,现在很多人有钱人为儿女请老师,你教画画就很合适的。比在校门口路边小摊洗碗肯定好吧。她犹豫着,说得小心翼翼的。

这并不是我的正式工作,我不太在乎。家教也要有关系才找得到,何况我在校门口洗碗并不单单为那十块钱,我想试试自己敢不敢,跟自己的风度没什么关系。老板娘人很不错的,你要觉得失身份,有人再跟你提起,你就说不认识我好了。我说着,口气也有些生硬起来,我不就洗碗了吗,说得这样复杂。

你……她指着我,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你变了。说完,她愤愤地转过身,一扭一扭地走了。不一会儿,背影就模糊了。

我并没有去追她,追着女朋友软声软气地哄着对我来说是很困难的。加上我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不过,刚才的欣喜全不见了,心里闷闷的发堵。按紫玫看来,我这就失了风度,没有她想象中的潇洒与清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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