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魔法师》 8.打工（上） 免费试读
欢快的闹铃声响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用已经有些被自己压麻了的胳膊撑着自己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盖在身上的大衣滑落到了地上，尝试着笨手笨脚地捡它起来，却好险连自己都从折叠床上翻下去。
既然闹钟响了就表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距离交接开店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昨天晚上——也许该说是今天凌晨并没有客人来买过东西。我们的店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这里说的二十四小时并不是指二十四小时都店门大开地欢迎客人，在晚上过了十一点之后到早上七点钟的这段时间里如果正好有想要来买东西的客人的话，可以通过门上的呼叫装置叫休息室里的店员过来。我们的店白天都没有什么人光顾，到了晚上也自然不会有人来。也正因为如此，店员才能在休息室里好好地休息。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种模式还算人性化，比起十一点钟关店之后让我自己走夜路回家，我宁可选择在店里随便什么地方窝过一个晚上。
我坐着稍稍醒了一会神。我的睡眠质量很差，即使睡了也通常是充满了梦境的睡眠。今晨的梦有些凌乱，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却不管怎么回忆都只能想起骆林的脸。他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很生气的样子，然而具体生气的原因我却想不起来了。
该不会是因为昨天寻找想什么能对我构成威胁的东西的时候想到了他这件事让我觉得愧疚吧。我摇了摇头，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可能，对于那个家伙我怎么可能会有愧疚。仔细想来应该说是他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近期凡是能惊吓到我的事情一律和他有关，以至于昨天晚上一想到他就毫不费力地放出了尝试了那么久都没成功的魔法盾，说起来应该是他对我感到愧疚才比较正常。
思考着有的没的，我站起身，走向角落里的洗手台简单洗了洗脸，梳了梳头。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我有些忧郁地想起自己迄今为止的平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惨淡无比的青春岁月。中学的时候忙忙碌碌没来得及像我的几个朋友那样享受美好的幸福生活，好容易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却又总是与各种璀璨美好的生活擦肩而过，无论是学生社团还是学院活动，我一直是缩在后面的那个。或许是走到台前的生活让我觉得恐惧，只好将自己隐藏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和大多数碌碌无为的平庸者一样，渺小而卑微地做着一份自己并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工作，挣一笔勉勉强强可以度日的小钱，然后仰望着那些光辉灿烂的大神们光辉灿烂的生活。
包括他们光辉灿烂的爱情生活。说多了都是泪。
不过没想到自己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尚能接触自从六岁开始就不再相信的奇迹和魔法。昨天晚上出现在我右手上的魔法产物那样漂亮，甚至让我产生了这种光也能照亮我的人生的错觉。尽管如此错觉却只能是错觉，这东西还是我为了保命要极力隐藏的东西。然而一想到可能正有一团小小的魔法火焰正在我心口跳动，这种感觉便会让我觉得美妙异常。大概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地方是在相信着魔法和奇迹，相信着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存在的。
如果能早一点拥有魔法的话。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强制自己从胡思乱想之中醒过神来，拿着大衣和手机走出休息室。回到了店面里。刚打开卷帘门，我便看到来接班的李天华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看到了我开门，小李挥了挥手：“王姐，早啊！”
“你也早！”我同样挥了挥手。小李快跑几步，带着一身寒气冲进了店里，搓了搓已经有点冻红了的手，傻笑了几声。我有点心疼这孩子，不由得柔声问：“吃早饭了吗？”
“吃了。”小李回答的异常明快，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我这过来了，王姐你赶快回去吧，一晚上了怪累的。”
我点了点头：“等我下，我先给你倒杯热水，你先暖暖我再走。”
小李应了一声，我便走去更衣室。小李这孩子名字起得男气十足不说，性格也是十足的假小子，头发短短的，从来没见她有过什么女生的打扮，好像是家里有些重男轻女关系。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人却一直是很阳光乐观的样子，不曾见她有过什么愁眉苦脸的时候。
推开更衣室的门，我便又一次看到地上堆着的两个箱子。待会还得向这孩子简单说一下。
我捧着热水走回店面里，小李看见我出来了，忙上手来接。我把热水递给她，说：“更衣室里有两个大箱子，里面是玩偶装，是店长心血来潮拿来的提高营业额的秘密武器。待会你看到的时候别吓一跳，我总觉得那只熊笑得阴森森的。”
小李目瞪口呆：“玩偶装？秘密武器？”
我笑呵呵：“嗯，更多的等店长来了你再问他好了。”
“嗯，我知道了。”小李双手捧着热水灿烂地一笑，“姐，你快回家吃饭去吧，这边有我呢。”
“知道了，有你就放心了。”我穿上大衣。小李的微笑像是有一种感染力一样，让人看了心情都会晴朗起来。
“王姐慢走！”
背对着小李热情的道别声，我离开了店，拖着稍有些许沉重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推开门就见到骆林正一身休闲居家服地坐在沙发上，边喝东西边看重播的早间新闻，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是眼熟，像是我父亲的衣服。
“你回来啦。”公式化的问候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更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我看着他，他看着电视，完全没有看我一眼。我也懒得搭理他，换上拖鞋放下包，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厨房。
餐桌上空无一物。一瞬间我觉得意外，紧接着便开始对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感到羞愧。才经过这么几天，我居然已经在潜意识里把骆林当成了自家厨师使用，这让我大为光火。
我打开冰箱，本想找点水果吃，结果惊讶地发现冰箱里居然空无一物，别说是水果蔬菜，果酱面包之类，连冰箱门上的橄榄菜瓶子都空了。我又打开冰箱下层，发现冷冻盒里除了冰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不死心的我又翻箱倒柜地把所有橱柜都开了一遍，这才认清楚一个事实：目前我家的厨房，除了调味品之外居然什么都不剩了。
我呆立原地。
乖乖，该不是遭贼了吧。我早就想过既然有一个骆林可以凭空出现在距离地面22层并且不是顶层，没有办法从楼顶夜缒而入的我家，就说明这栋大楼的安保设施其实并不齐全，出现贼也只是时间长短运气好坏的事情。但问题是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什么小偷会潜入人家把人家的所有事物甚至包括速冻食品都一样不剩的搬空啊！
“别费力气找了，昨天晚上我都处理了。”
骆林打着哈欠从我身边走过，顺手关上了我面前打开着的橱柜，随意地靠在灶台边看着我。
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严肃的骆林的关系，此刻的他莫名地让我有一种压迫感。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你向我坦白点什么事情。”骆林的脸突然逼近，我一紧张，向后退了半步，不小心撞在身后散乱摆放着的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坦、坦白什么。”尽管我已经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死鸭子嘴硬了一下。
“昨天好像有人背着我又偷偷用了魔法吧。”这厮居然得寸进尺地凑了上来，脸距离我的脸只剩下几厘米，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毛孔。皮肤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吧，都可以看到毛孔。
“这个距离看你不仅有毛孔，还能看到尽管你细心打过粉还是没能盖住的雀斑。”
他居然分毫不差地说出了此刻我心中所想。尽管十分想询问缘由，在这个距离下我还是被此时像是野兽一样全身上下散发着凶气的骆林从气势上镇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大概忘记告诉你一样事情。契约之后我们之间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联系，在这个距离下这种联系会紧密到我连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骆林突然直起身，又恢复了平时的悠然自得的神情，眯起眼看着我，“距离越远，这种联系便会越弱。然而昨天晚上，就算是隔了那么远，我也感受到了来自你那里的我的魔力的波动。”
他特意将“你”和“我”两个字的发音咬得很死，就像是这两个字和他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我只是想……”我挣扎着辩解，却被对方突然提高了音调压断了我想说的话。“你只是想尝试什么情况下自己会不经意使出魔法，对不对？”
我疯狂点头。
骆林叹气，表情竟有一点悲伤。
沉重的空气凝滞在我们之间。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敢张嘴说什么，也不敢在这种对方明显处于愤怒边缘的情况下贸然起身离开，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对方赶紧开口说话。
“王善，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什么处境吧。”
骆林终于开口。这次开口居然还连名带姓地叫了我的名字，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庄严正式地叫我，我直了直上半身，努力挺直腰，仿佛这样就能对的上他的正式。“暂时还没忘。”
“没忘就好。”说完这句，骆林又沉默了下来。我看着他。站在那里的魔法师尽管还是我前几日已经熟悉起来的面容未变的样子，但那眉眼之间沉重的悲伤却让我感受到一阵心痛，正如那日看见他眉头紧锁的睡容一样。
“把完全没有关系的你牵连进来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麻烦你也稍微有点自觉，别故意往人家枪口上撞，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这句话的语调竟带了一点乞求的意味。一瞬间心脏似乎被人揪紧了一般的痛感攫住了我，我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一个温暖的怀抱靠了过来，我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头被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想再因为我……”
骆林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我越过他的肩看向前方，隔了几秒钟才明白现在的事态。这个人正抱着我，肩头颤动。我尝试着扭了扭头，却只能看见他后颈干净利落的发缘线。
不想再因为我。
这个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他不说，我亦不想问，但我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我轻轻地揽住他，在他耳边满是愧疚地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这样做了，一定不会被你的敌人们发现的。”
一双大手拍了拍我的头。那种温暖竟有一种熟悉的触感。我将脸埋在他肩上，拼命忍住不知为什么快要涌出的泪水。
到底是怎么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