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魔法师》 3.契约（上） 免费试读
我轻轻合上书页，伸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又是完全没有客人的一个下午。自打我吃过午饭之后，手中的书本就没放下过。别说是客人，就是连进来看看却什么都不买的人都没有来过，就好像是这家店被什么“生人勿进”的诡异气场笼罩了一样。
我之前也在其他的便利店工作过，理论上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店长还是店员都会陷入焦虑的境地，因为没有客人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开不出工资。刚来这家店的时候见此状态我很担心拿不到如面试时谈好的一样数额的薪水，可是看了其他店员优哉游哉的样子我逐渐明白了这种担心是完全不必要的。联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不完整的“店长八卦”，有时我也怀疑过温和的店长先生其实真实身份是什么跨国公司的CEO之类，完全不在乎钱，只是出于有钱人的无伤大雅的兴趣爱好在这种地方开个不挣钱的小店败败家。不过怎么可能。
刚放下书本，我扭头看见店长正向我这边移动，连忙端正了一下坐姿，摆出正在认真工作，随时准备迎接有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的客人的表情来。
店长呵呵一笑：“行了小善，别装了。你都看了一下午小说了别以为谁都不知道。”
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用这种简单的敷衍骗过他，但我还是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成哥。我看没什么客人闲着无聊就看了会书。您大人有大量的不会生我的气吧？”
“如果我真生你的气就不是现在的表情了。小说看完了？”店长伸手拿过我随意放在台面上的书，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又放了下来，“果然是女孩子看的东西。”
“有什么不好。”我有些赌气地一把抓起小说，塞回了手边的包包里，“本来就是女生。话说回来店长，咱们一天一天就这样没什么生意做真的没问题吧？”我有些挑衅地看向店长，对他的称呼也从一直以来的“成哥”变成了“店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他的反应。由于几个月工作下来我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店长的行为模式，在确信对方不会生气的前提下我才敢这样对上司说话。还真是感谢上天赐给了我一个温柔体贴的上司啊。
本以为店长会用一直以来都没变过的云淡风轻挥挥手轻言一句无妨，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了真的在思考什么问题的苦恼表情，这让我大为惊讶，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个男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没想到居然也在在意营业额的事情，虽然这本是顺利应当的事情。
“确实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关门大吉了啊。”店长皱起眉头，咬住下嘴唇又松开，“算了，这件事就交给我考虑好了。你快下班了吧？”
我看了看表，见刚好五点，便点了点头：“嗯，下班了。要我加班要付加班费啊。”
话音刚落，接班的小李推开店门走了进来，看见我和店长正在说话，打了个招呼便向员工区走去。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顺便送你回家？天都黑了，一个女孩子有点不安全。”
“啊？”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成哥，您没事吧？昨天晚上从店里走的时候都八点了也没见你说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意识到你原来其实也是女孩子而已。另外对于上司的好意要心怀感激的接受。”店长像是在努力憋笑，在我发作之前连忙补了一句，“怎么样，去不去？”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一口应下来，然后屁颠屁颠跟着高帅富（脑补想象中）店长去共进晚餐。但今天不知怎么，提到晚饭二字，一瞬间划过脑海的竟是骆林那个赖皮蛋笑嘻嘻的脸，想起上午的时候他说过的今天晚上要做咖喱牛肉的事情，已经脑补出了一条小狗独自守在食盆前，听到主人的脚步声便会欢快地摇起尾巴的画面。看来在我的潜意识里已经将骆林和狗完全划上等号了。
“成哥，真抱歉我今天晚上有点事，要早点回去，吃饭啥的等改天我请你吧。不过要是想送我回去倒是欢迎啊。”
我本是开玩笑的说的最后一句，没想到店长竟然爽快的点了点头：“好，你等我一会。”说罢便转身走开了。
我穿好大衣，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尽管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我还是一直很小心的保持着和店长的距离，没想到一直保持得小心翼翼的距离这么简单就被他无视了，我多少有些不自在。要是我知道怎么和同辈的男性接触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度过了二十二年连一朵烂桃花都没有的惨淡人生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店长回来了，已经是穿戴整齐的样子：“久等了。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店长后面出了店门。默默地走在店长身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就这样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店长突然笑出了声：“怎么了小善，这么拘谨可不像你啊。一直以来拿我开心不是话挺多的嘛。”
“原来成哥你一直在记仇啊。”我把脸埋在围巾里，闷着声音回了一句。
“记仇倒不至于，反正我也习惯了。”店长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我看上去不太像店长？”
“嗯，确实不怎么像。成哥你温和过头了。”我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着，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该不是说了什么不能挽回的话，亲手将一个温柔体贴的上司抹消了之类，连忙提高了语调试图挽回局面，“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说成哥你，怎么说呢，挺好说话的……啊不，也不对……该怎么说……”
正当我搜肠刮肚地从我贫乏的词汇量中寻找适合的词的时候，店长突然轻轻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行了我明白了。”
气氛怎么有点奇怪啊。我感觉自己的脸迅速烧了起来，一时间竟然觉得走路也是不怎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刚刚想到的词汇也消失在喉咙上，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是觉察到我的窘迫，店长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今天上午那个人……”
我很高兴在这个时候能谈点别的事情，虽然很高兴，但是谈到有关骆林的话题，我仍旧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家伙的来历，沉默了一下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嗯……他……他是我捡到的……”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了起来。
“听起来像是在描述小动物。”
“嗯，确实就是这样。”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出声附和道。
“小善，或许我不该多嘴，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人，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店长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
我灵光一闪。该不会店长今天是因为担心我才主动提出要送我一程的吧。我心里一热，暗自感叹果然遇上了一个好的上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热泪盈眶（依然是至少自认为热泪盈眶）地握紧双拳表决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辜负上级领导的厚爱！”
“上纲上线的。”店长“噗”地笑出了声，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平时在店里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样子。我稍稍安下心来，随口问道：“成哥，你相信魔法吗？”
“魔法？”店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惊讶地把脸转向我，“你说魔法？小善，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我的声音又缩了回去，同时暗自咒骂自己为什么脑残一样选了这个话题。
“虽然比我小但好歹也是成年人了。”
“如果我要是未成年就是你在非法雇佣童工了，店长。”
“我还以为相信魔法是小孩的特权呢。”
“我本来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成哥，要是有一个人突然跟你说自己是魔法师，还变出了一团火给你看呢？”
“赏他二十块钱，告诉他魔术变得不错。”
店长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惊讶地扭头看去，看见那张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温和表情。发现我在看他，店长转向我这边笑了笑。
这个人真可怕，居然用这种表情若无其事的说这么过分的话。幸好骆林当时是跑到我家来而不是不幸落到了店长家，不知道会不会就那样拖着病躯含恨而终。不过话说回来像骆林那种看起来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应该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吧。
“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我摇了摇头：“我在想原来成哥也会有这么不留口德的时候，看来平时在店里开你玩笑其实是你放水给我，谢成哥不杀之恩，我以后要小心了。”
“想通了就好。”店长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你家是这栋楼？”
“嗯，今天劳您大驾了，上来坐坐？”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店长。他摇了摇头：“不了。其实今天我还约了朋友，你上去吧。”
约了朋友？“成哥，我怎么记得五点钟的时候好像有个人邀请我吃晚饭来着。”我拖长了声音，眯起眼睛质问他。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随口那么一说。当时你要是答应了我才真正伤脑筋。”
这个人简直太过分了。我一赌气转过身，背对着他，在包里翻门卡，小声嘟囔着：“那还真是谢谢你的随口一说了，让我受宠若惊了一下。”
“不用谢。上去吧，自己小心，我走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店长已经转身走了。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郁结，我翻出了门卡，拉开门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