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歌行》 第十七章 冲突 免费试读
谭子路家并不在潭州城中，而在离潭州城西约十五里的样子。
杨帆三人经过一个多时辰慢慢悠悠的晃荡，终于快到了谭子路家。
此处已经偏离了官道，但是这条道路依然宽敞，不输官道了。
前方不远处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庄园的角落，往来的人群也多了许多，越往前便越热闹。
今天是谭子路六十寿诞，附近几个州的知名不知名武林人士都来捧场。知名的是因为交情，不知名的则是想搭上交情了。
吴宇等人也走了过来，庄门口的知客笑盈盈地看着三人。
之前进入的两拨，都亮了请帖，到了吴宇这里，却是没有请帖的。
杨帆当然不知道窘迫为何物，吴宇却觉得作为东蜀剑派来给谭子路祝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只有温青，对这么不请自来感到些许窘迫。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直接拱拱手对知客说道：
“东蜀剑派大弟子吴宇，携剑派门下弟子温青及杨帆，前来为谭老爷子祝寿！”
东蜀剑派在川蜀地区自然是大名鼎鼎，但是到了潭州一带，名声就不显了。
旁人看他们没有请帖，显然也当成了是想来报老爷子大腿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知客听说过东蜀剑派的名字，却对东蜀剑派不甚熟悉。见其没有请帖，神情便稍有倨傲了，不过碍于主人生日，不便太过分，于是也拱拱手道：
“三位请进，我家主人在前厅待客。”
温青再次拱拱手，吴宇便背着双手，当先朝里走去。
温青赶紧跟上，杨帆走在最后。不过相比前几日，杨帆左手上多了一把长剑。
剑鞘古朴，上面没有雕龙秀凤，只纹了几枚松枝，松散布在整个剑鞘上，却使整个剑鞘在古朴中透着几分活泼。从剑鞘长度来看，整支剑不会长过三尺，剑柄略为普通，没有当下流行的金丝缠绕，也没有剑穗，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把长剑应该远不如这个剑鞘值钱。
进了前厅，杨帆就看到了谭子路。
说实话，谭子路虽然穿着一身长袍端坐在那里，却一点都看不出高手架势，反而像一个老农。
一头华发，脸上自带苦相，一双三角眼左眼皮往下耷拉得有点厉害，右眼倒还算正常，阔鼻大嘴，脸上开始有了老人斑，眉头上尽量带了喜意，却因为这脸苦相和三角眼，怎么看都觉得不喜庆。
一套藏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配上他不高的个和壮实的身材，显得有些不搭，先前进去的人都朝他作揖献礼，他旁边站着个年轻后生代为答礼。
而谭子路只是端坐着，偶尔看见相熟的后生仔，才会咧嘴一笑却也不多言。
笑起来也不太像笑。
杨帆看着谭子路这幅模样倒是有些想笑，不过想到毕竟是对方花甲大寿，真要笑出声来就太过失礼了，这才强忍住。
很快就轮到吴宇了。
吴宇这时不再背着手前行，而是从温青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却没有捧着，只是右手托住，慢步行至谭子路面前三步停下，这才抬起左手托住盒子，朗声道：
“东蜀剑派大弟子吴宇，受师门所托，恭贺谭老爷子大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很普通的祝寿词。
谭子路听得吴宇自报家门，有些动容。他作为成名江湖几十载的老人，当然很清楚东蜀剑派在川蜀一带的分量，当然更清楚自己平日里跟东蜀剑派并没有交情。
此时东蜀剑派大大方方派了门派大弟子前来祝寿，背后的含义，就值得他深思了。
想到这里，他一改之前的做派，居然站起了身，拱拱手，亲自答谢：“不过乡野之人，拗不过子侄们的意思，邀请左近的江湖同道们来吃个流水席而已，不敢惊动名满川蜀的东蜀剑派的。”
谭子路的做派，让吴宇觉得面子大涨，他自从自报身份起，就听到了前厅内其他人的议论声，尤其是谭子路这一亲自回礼，让他觉得师门名望果然传遍江湖，内心甚是为自己的身份骄傲。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托大，毕竟还有事相求，再次朗声道：
“谭老爷子过谦了！江湖上谁人不知谭老爷子一把金丝大环刀早已练至化境，是天下少有的用刀名宿，这些年来坐镇潭州，威慑一众宵小，还荆湖武林一片朗朗乾坤。家师正是有感于老爷子为人公道正派，特意派晚辈前来祝寿。”
“老爷子您不知道，我师父本来准备亲自前来的，后来因琐事繁碎，无法脱身，才委派晚辈前来祝寿，还请您不要怪罪。”
听得吴宇这么说，谭子路是真正的胸怀大开，一串哈哈大笑从他喉间迸发而出，震得房梁都有些颤抖，此前一直一副苦相的脸上也带上了真正的笑容。显然，来自川蜀名门大派的祝福和认可，让他老怀大慰，尤其吴宇的姿态放得极低，更是让一辈子注重名声的他，畅怀至极。
“贤侄不必多礼，世人都知东蜀剑派乃是川蜀名门，事务极多。老夫此前也有心相邀，却不敢唐突，哪曾想贵门掌门居然委派了贤侄前来，真是折煞老夫了。这边请！”
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谭子路哪有不懂，赶紧回道。
一句话说完，又摆手示意吴宇等人往内厅走去。
吴宇见谭子路极为上道，用自己为东蜀剑派抬名，内心不禁暗道果然老狐狸，脸上却不露声色，赶紧拱手为礼：
“不敢劳驾老爷子，您请留步，我等自去就是！”
谭子路更是笑容可掬：“也好，我还有客未到，需要迎客，湘儿啊，你陪几位少侠进去落座，上宾！”
随着谭子路一句话落音，旁边走出一个少年来，指引着吴宇向里走去，并在贵宾席落座。
前厅的谭子路重新坐下，开始思索东蜀剑派此次的来意，手指慢慢敲在椅把上，开始审视此事好坏。
吴宇等人落座后，贵宾席上尚无其他人，温青看了一眼四周，便压低声音对吴宇说：“大师兄，您看谭子路此人如何？”
吴宇思索了一下，说道：“也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的主了。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实际上是疏远，不太好接近。”
温青也叹口气：“是啊，虽然好面子，却不是傻子。”
两个人不再说话，吴宇在思考着接下来怎么跟谭子路提起坞堡之事，温青却在衡量此行到底值不值。
杨帆却无所事事，只在不断把玩着拿在手中的剑。
他不时将剑鞘从左手交到右手，又从右手交到左手，不时还把剑拔出三寸，细细查看。
剑肯定是好剑，哪怕只拔出三寸也能看见寒光耀眼。杨帆越看越爱，越看越舍不得，最终还是温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打断他：
“行了，小帆，你都看了一路了，该看够了吧！我们知道你喜欢这把剑，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先收起来吧！”
杨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把剑收了起来横在膝盖上，然后如同乖宝宝一般坐好，一副就等上菜的表情。
吴宇和温青都看到了他的这幅表情，相视一笑，不去理他了。
宴客厅中陆陆续续走进不少人，吴宇等人也不认识，没什么心思去打招呼，只是自顾自的聊着天。
来人中虽然有惊讶吴宇三人年纪轻轻坐着贵宾席，却也没人敢不识趣的来打搅。
直到，他们一席旁边也坐下四个人，才有人打断了他们聊天的兴致。
坐在他们旁边的，正是杨世雄带着成宁、杀生和宋无奇。
宋无奇坐下之后，瞄了一眼杨帆，接着就看见杨帆膝上的剑鞘。他猛然色变，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杨帆道：“小子，这把剑你从哪里来的！”
杨世雄的表情很不悦，宋无奇是他一手培养的，这次带出来就是想让他多见见世面，顺便跟荆湖武林圈子打个招呼，方便他以后办事，哪里想到他刚坐下就在这大呼小叫，很是失礼。
他刚要开口训斥，眼神却顺着宋无奇的指尖看到了那柄剑。
紧接着便是脸色一变，但多年养成的城府让他没说话，只是停住了制止宋无奇的念头，脸色阴沉地看着杨帆三人，衡量三个人的来路。
杨帆回头看了宋无奇一眼，发现不认识。他自觉剑的来历正大光明，也不说什么话，又转头过去同温青说话去了。
温青有些无奈，来的路上杨帆交代了一下这把剑的来历，他当时听了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刚要张嘴，就看到宋无奇变指为抓，要来抓杨帆手中的长剑。
杨帆毫不动容，反手就是一掌，掌风劲长，扫向宋无奇抓来的手。
宋无奇爪一撤，左手向前一递，一拳轰向杨帆后心。
杨帆仍然没有回头，左手抓住剑鞘往后一戳，剑鞘居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戳向宋无奇心口。
宋无奇骇然，身形急停，然后向右闪开一步，哪知道杨帆仿佛在身后也有眼睛，剑鞘仍然跟着他，要打他心口。
宋无奇慌乱之间赶忙拔剑，顾不得刺出来，只求先挡住杨帆这一剑鞘。
杨世雄这时已经是脸色阴沉无必，重重哼了一声，就要出手。
吴宇之前没怎么关注杨世雄这边，这时才觉得有些讶然，而温青这时候内心都在***了，自己这个小兄弟，还真是走哪里都能带上事的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