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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5-26 15:20:18

致苏沅昭

致苏沅昭 佚名 著

连载中 苏沅昭于诚

小说主人公是苏沅昭于诚的书名叫《致苏沅昭》,这本小说是知名作者佚名写的一本都市类型的小说,小说文笔极佳,良心作品。下面看精彩段落试读:苏沅昭一直深信自己有好运护体,上学答案低飞过线进入满意的大学,毕业还能低飞进电视台工作。谁知跟于诚分手之后,她就开始诸事不顺,莫名卷入一场网红的绯闻,被众多网友攻击抢了网红的男朋友。于诚:“友情提醒,这个时候,你首先需要找一名律师来震慑网友;其次你需要找一个男朋友撑场,破除跟网红男友的绯闻。”苏沅昭愁眉不展:“去哪里找这样的人?”于诚:“不巧,不才在下我两个要求都能胜任。”苏沅昭:“……”请问这是前男友强行复合吗?于诚勾唇一笑,忽然伏身吻过来。“你干什么?!”他扬扬手机,无赖道:“制造恩爱艳照啊,不然怎么说服那些黑你的网友。”苏沅昭:“……”“好了,就当给我律师费吧。”他依旧笑着,声音却森然,“你知道,我很贵的。”

精彩章节试读:

1

“这是到哪儿来了?”后半程苏沅昭是睡过来的。

“吃饭。”他径自熄了火,下车。

苏沅昭腹诽着“谁要跟你吃饭”。然而,她早饭吃得早,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确实饿了。反正他们吃完这顿饭就各回各家,虽然她一路上被他耍了好几次,但说到底是她麻烦了他,她应该请他吃顿饭。

于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饭。

苏沅昭被盯得不好意思,没好气地道:“你看什么看!”

“你好看呗。”他的目光直接又坦然。

这种时候,她无视他就对了。

苏沅昭翻了个白眼,吃她的饭。

可于诚这张嘴闲不下来,他不吃饭就要说话:“说起来,我们还一直没来得及感慨一句‘好久不见’。阿昭,跟我分手之后,你过得怎么样?”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倒没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一次都没找过我。”于诚撑着脑袋看她扒饭,幽怨地道,“也是,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怕是把我忘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呵呵。

“不过,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嘛。那个周言,看脸也就凑合能看,看本事差不多是没有的,要担当没担当,要脑子没脑子。你之前毕竟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到底怎么吃得下那清粥小菜的?你是饥不择食还是怎么着?”于诚继续碎碎念。

“服务员,买单!”苏沅昭扬手示意一个经过的服务员,拿了单子,起身拿包包去前台结账。

于诚撇撇嘴,慢悠悠地站起来,跟上去,走近前台时,苏沅昭已经翻出了信用卡递上。前台收银员少见年轻一男一女吃饭由女生结账的情形,收卡的动作有些迟疑,望向后面的男士,目光带着征询。

于诚察觉收银员的意思,只是点点头,示意收银员继续,坦然地由着苏沅昭买单。

收银员刷完卡,说最近是店庆,有活动,单笔消费满了一百六十八就可以参与抽奖。

苏沅昭此刻只想赶紧走人,正要开口婉拒,却听到身后的于诚说:“抽奖好啊,她最喜欢抽奖了。”

收银员拿出抽奖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礼品堆,热情地道:“前一位客人还抽中了一台吸尘器呢。”

苏沅昭顺势看过去,发现确实有服务生在搬吸尘器,顿时来了兴致,将手伸进抽奖箱,抽了一张卡片,翻开一看……纪念奖。

于诚探头一看,笑了:“正常发挥。”

苏沅昭瞪了他一眼,又艳羡地望着那边。那边,服务生正把奖品送到一个男顾客手里。

不过,这个抱着吸尘器一脸喜不自胜的男士好像有点眼熟?

“郭涛!”于诚突然喊道,又偏头提醒她,“他是郭医生啊,给你割阑尾的人,你忘了吗?”

“哦!”苏沅昭一下子想起来了。几年前,她有一次得了急性阑尾炎,住了院,主刀的副手就是郭涛。不过,这都多少年了,于诚的记性也忒好了。她正纳闷,只见郭涛已经抱着吸尘器快步走过来,却径直冲于诚招呼:“嘿,于诚!巧了,我们吃饭还碰到了。”

苏沅昭:……

当初她住院,郭医生对她这个病人公事公办,话不多说一句,却跟病人家属于诚产生了友谊?她心里有一堆疑问,面上还是平静礼貌地打招呼:“郭医生。”

“你好。”郭涛笑应,又转向于诚,“你开车来的吗?正好,我刚才还在想,抱着这个怎么回去呢。”

趁郭涛把吸尘器放进后备厢的工夫,于诚跟她解释道:“郭涛前段时间交了女朋友,搬出了宿舍,租的房子就在我们小区。”末了,于诚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同居不到两个月就分手了。”

郭涛这厢光荣脱单之后便声势浩大地从宿舍搬出来,没想到恋情这么快就熄火了。既然女朋友吹了,那搬回宿舍才算及时止损,可他面子上过不去。他打肿脸充胖子,至少要“同居”一年。

“这顿饭我估计他是被人放鸽子了,不然他好不容易放一天假,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里吃满一百六十八。”于诚暗暗挤对郭涛。苏沅昭看向郭涛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连带着刚刚对他中奖的嫉妒也化为情场失意、别处得意的理解和支持。

车子开出十分钟之后,苏沅昭突然惊叫一声。

其余两人均望向她,她神色尴尬,心里已经打起了小鼓:看这行车路线,这是要去于诚家啊!她刚才只顾着听他讲笑料,就傻乎乎地跟着上了车,可她现在又不住那里!

她朝于诚挤眉弄眼,希望他能想起她的正确目的地。

而后者目光真诚地回以疑惑:你怎么了?

这让人一时辨不清他是故意不提醒她,还是也大意忘记了。

这会儿有外人在场,她只好僵硬地道:“我刚想起来,我好像没带钥匙。”

“没关系,我带了。”于诚淡淡地道。

苏沅昭心道:你带了?话说到这分上,你难道还想不起我们两个人用的不是同一把钥匙吗?

苏沅昭干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哎,说到钥匙……”郭涛突然插嘴,翻了一会儿,认命地道,“我还真没带。同人不同命,你没带钥匙还有他,我没带钥匙就只有找开锁师傅了。”

车子开回小区,于诚不好扔下本就为单身命运神伤的郭涛,便邀他去家里等开锁师傅。苏沅昭没办法,只好跟于诚一起回去。

她毕竟已经搬走这么长时间,还担心被郭涛看出端倪。然而,她进门之后发现屋内陈设跟从前一模一样,照片墙上两人的合照一张没少,阳台上她从前养的几盆多肉还葱绿可人,甚至连于诚给她端水用的杯子还是她从前用的那个,跟他的是一对。

苏沅昭端着这杯水,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郭涛坐下来,咕噜咕噜喝下大半杯子水,一开口就八卦:“哎,我前两天在微博上看你们跟那什么网红情侣扯到一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还认识那种粉丝几百万的网红?”

苏沅昭的脸色一僵,缓缓坐直身子,强装淡定。

此刻,她可算切实体会到于诚说的“身边处处是网民”。

她没说话,视线向下,盯着茶几底层,耳朵却侧向于诚。这种要面不改色撒谎的场面还得他来应付。

于诚表情轻松,甚至还开起玩笑:“怎么,堂堂医大高才生看不懂我律师函上的那几句话?”

“我这不是想听听你们当事人说说具体情况嘛。”郭涛划拉着手机,说,“不过,其实你微博上说的那对网红情侣我之前听我女朋友说过……”

“前女友。”于诚淡淡提醒。

“是是是,前女友!”郭涛瞪了于诚一眼,“我听我前女友说过,她要我特别关注那个周言,看看人家是怎么宠女朋友的,还要我向他学习。呸,学习个鬼,他不是也分手了?”郭涛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笑嘻嘻地问苏沅昭,“你们跟他都认识的话,知不知道点儿内幕啊?他们微博上那恩恩爱爱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于诚反问:“怎么,你信啊?”

“我才不信!”郭涛大发牢骚,“要不是他俩老在那里秀,害得我前女友看我哪儿哪儿都不满意,我俩绝对没这么快吹。看吧,那个周言连分手还要拉你女朋友下水呢。我要不是早就知道你俩情比金坚,差点就信了。”

于诚意味深长地盯着苏沅昭,笑道:“幸好咱们恋爱的见证人够多,不然碰上这群网络暴民也够呛。”

苏沅昭干笑了两下,心虚地附和:“是啊是啊。”

“我看那些网红的粉丝也要治治脑子了,特别是我前女友!”郭涛义愤填膺,发泄着不满。

苏沅昭在一边坐立不安地陪演着,当她第四次看时间时,终于听到郭涛的手机响了。

开锁师傅到了。

总算送走了不速之客,苏沅昭回来拿包,于诚却按住她的手。

“干吗?”她挑眉看他,“你今天耍我耍得还不够?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你回去哪儿啊?”于诚觉得好笑,看着她,“咱们可是相恋六年、感情稳定的情侣啊,突然分居,没法解释吧?”

“都没观众了你还演?”苏沅昭白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于诚提醒她:“你要不要回忆一下自己的钥匙在哪儿啊?”

苏沅昭顿住脚步,一翻包包,竟然没有钥匙。

她仔细回忆。昨天出门,于诚走在后面,负责反锁门,然后拿着钥匙,就一直没把钥匙还给她。

“你还不把钥匙给我?”苏沅昭朝他伸手。

于诚一摊手:“我也没有啦。我昨天把钥匙丢在奶箱里,方便搬家公司开门搬东西,现在钥匙应该已经还给房东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苏沅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的房子我已经退啦。”他指了指卧室,“你的行李都在里面。”

她冲进主卧,只见五个巨大的箱子赫然立在墙边。她顿时两眼一黑:“你什么时候搬的?你不是跟我回老家了吗?才一天时间,你就给我把房子退了?”

“你不要怀疑我办事的效率。”于诚靠在门框上,声调毫无波澜。苏沅昭的手机密码锁一直没换,倒是方便他做很多事,包括联系房东,也包括在通讯录、微信等各种社交工具上把某颗眼中钉的联系方式逐一拔去。

苏沅昭抓了抓头发。所以刚刚他就是故意带她一起回来,甚至极有可能从她说要回老家一趟开始,他便已经计划趁她离开的空当把她的窝给端了,就连阿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意外也让他顺手处理了。她暴走两圈,压着怒意,尽量平声静气地说:“你还需要我强调一下我们只是假装复合吗?”

“但是你需要维稳,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按照恋爱多年、同居和谐的设定,演给别人看。”

她无法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反问:“谁会知道我们没住在一起?”

“谁都有可能知道。”于诚从她的包里拿出手机,开机之后递给她,“这两天你是图眼不见为净,所以干脆关了机,现在你可以看看,有多少人找你八卦。阿昭,这件事还没有过去。”

她听着手机开机音后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顿时泄了气。

2

“你先整理东西吧。”于诚说,“你住主卧,我去睡客房。”他带上门出去了。

苏沅昭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认命,开始收拾东西。

她一打开衣柜门,就愣住了。当初她打包离开时空出来的位置竟都没有动,仿佛虚位以待,只等她哪天回来。他做到这种程度,她真不知道是他对她念念不忘,还是他自信到极点,笃定她离不开他。

她整理完行李,还剩下一些琐碎小物。她弯腰拉开床头柜,准备把琐碎小物放进去,却看到一个白色药瓶。她把瓶子拿起来看,见瓶身上写的都是英文。她毕业多年,英语水平早就退到四级以下,哪里看得懂药剂名称,只是认识几个单词,好像有Stomach?胃?

苏沅昭突然想起刚才离开的郭医生。

她分明记得当初自己得阑尾炎住院的时候,于诚跟郭医生并没什么交情。而且,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方才两人看起来那么熟络,是否可能是两人在她之后又因为什么事产生了新的联系?

跟一个医生的新联系,除了生病还能是什么?

她心中一紧,立刻攥着药瓶出去了。

于诚正在餐厅,开着冰箱门若有所思,见她出来了,笑着说:“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你饿吗?你饿的话我们就出去吃,不饿的话,等我买菜回来。你想吃什么?”

苏沅昭站在他面前,举起那瓶药说:“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你生病了吗?这是郭医生给你开的药吗?”

于诚眉头微皱,又很快恢复笑容,接过药瓶塞进裤兜,语气轻佻:“你这么紧张,怎么,怕我得癌症啊?”

苏沅昭蒙了一下,脑子已经顺着他的话沿最坏的方向跑了十万八千里。她晃了晃神,重新对上他的眼神,他眼中带着戏谑,分明是在开玩笑,可是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吗?

苏沅昭突然特别委屈:“你怎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哦?”于诚微微挑眉,眸光已经迅速冷了下去,他讽刺道,“怎么分手?我以为是我在你心中连那条狗都不如。你当时不是发现它走失跟我有关系吗?所以你心生不满,趁我出国那几天发一条分手短信,然后直接走人。”

“你血口喷人!”苏沅昭急道,“我是因为你不喜欢它,才答应把它留给周言的。你现在说在我心里你不如它?”

听到“周言”这个名字,于诚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周言呢?本来我还想不通,你找了那么久的狗最后为什么不要了。你莫不是一早就看上那小子了吧,丢只狗在那里,方便一来二去好跟他来往啊?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啊,苏沅昭,你这么能屈能伸,做第三者也津津有味……”

“啪!”苏沅昭的动作已经快过脑子,一巴掌扇过去。

打完她就蒙了,看着他偏过去的侧脸,伸手想摸一摸,最后又缩了回来。

空气乍然安静,她怒意散去,只剩慌张和懊悔。

于诚的眼神黯下去,良久后他才出声:“也就是我才会这样一而再地给你机会。”他说完就走了。

听到门“砰”地关上,苏沅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动作。她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缓缓想起他这段时间帮她处理各种麻烦事,心中愧疚又懊悔。

她把手机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想打个电话道歉,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可又放不下姿态,最后翻出了一年前跟他发的短信。

她说:我们分手吧。时间是凌晨三点。

几乎没有隔太久,她就收到他的回复:嗯。

他连原因都没问,就发了一个“嗯”字,干脆利落到好像他等她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她甚至可以想象他那种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当下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在此后的一年里,他再没联系过她一次。他本就不玩朋友圈之类的社交平台,除非特意联系,否则她无从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他不打给她,她也绝不理他,哪怕离开他之后无所适从到整夜睡不着觉,她也宁愿爬起来在小区一圈一圈走到天亮,也没有给他发过哪怕一条消息。

所以,她看不懂再次出现的他,更看不懂这满屋子原封不动的痕迹。如果说他出手相帮还可以解释为对身陷囹圄的前女友的一点儿善意,那他逼她跟他纠缠到一起又算什么?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按门铃。

她以为是于诚回来了,连忙起身开门,可是门外是一个陌生小伙子,说:“你的外卖。”

“我没有点外卖啊。”

“1601,没错啊。”小伙子瞟了一眼门牌,见她还是否定,只好拨打单子上的电话。

苏沅昭正要关门,结果握在手上的手机却响了。

“呃。”她一脸尴尬。

小哥懒得再听她废话,把外卖塞到她手里,然后走了。

苏沅昭悻悻地关上门,打开袋子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于诚帮她点的外卖。她忽然想到刚才吵架之前,他站在冰箱门前,转头问她:“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你饿吗?”

她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苏沅昭吃着于诚点的外卖,不好意思再傲娇下去,决定给他打个电话服软。

结果几秒之后,手机铃声在家里响起来,苏沅昭循着声音在餐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于诚落下的手机。她如泄气般倒在沙发上,心道:于诚果然还是那个于诚,生起气来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郭涛。

手机坚持不懈地响了很久,她只好接起:“喂?”

“是你啊,于诚在吗?”

“你有什么事吗?”

“我的吸尘器还在你们车上呢,叫他帮我拿一下呗。”

要不是看在郭涛给她割过阑尾的分上,她真要把那破吸尘器从十六楼扔下去。

左右无事,她看着手机里还有好几百条未读消息,索性打起精神处理正事,顺便等于诚回家。

苏沅昭针对同学、同事和亲戚几个不同群体,分别写了一段解释文字,然后群发出去,内容和于诚的声明差不多,就是改了一下措辞,写到“和于诚感情稳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虚伪,刚才还跟人家划清界限呢,转过头还不是拿他当挡箭牌?

她不得不承认,在如今这种状况下,其实还是她更需要他一些。

她把消息群发出去之后,陆续收到回复,长辈亲戚多是提醒她以后注意言行,大学同学则是马后炮,感慨他们早就知道她插足别人感情一定是假消息,毕竟她跟于诚怎么可能分手。

让苏沅昭精神一振的是领导的回复: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苏沅昭不敢摆谱,立刻热情地回应:明天就可以。

苏沅昭非科班出身,当初能进电视台完全是走了狗屎运。在台里这几年,她发展得不好不坏,有一档收视率稳定的固定节目,有时还会主持一些户外活动或文艺晚会的分场。总之,她既不出彩,也不出错,直到出现这次的“遛狗门”。虽说网上一出麻烦事,领导就立刻把她撤下来不厚道,可她没什么傲娇的资本,这会儿领导给她一个台阶,她自然听话地下了。

工作问题解决,苏沅昭整个人轻松下来。她伸了个懒腰,松动了一下脖子,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可是于先生还没有回家。

苏沅昭又等了半小时,实在扛不住了,于是转移阵地,到了床上。于诚之前说让她住主卧来着,她便不客气地扑进去,床榻的柔软度、枕头的高度和床单散发的淡淡气息都恰到好处,令人迅速放松下来。

于诚睡眠不好,因此在寝具上极尽用心,比如这张床,当年苏沅昭第一次躺的时候只觉得舒服得不可思议,在好奇之下问了一下价格,便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这比房价还贵啊!

苏沅昭躺在从前她惯常躺的位置,夹着被子翻了个身,感觉整个人飘在云朵上,每个毛孔都舒张着。

嗯,她还是挺想念这张床的。

3

第二天早上,苏沅昭伸手关掉闹钟,下床转了一圈儿,客卧床铺未动,看来于诚昨晚没有回来。

她只好把他的手机留在家里,先去电视台。她不大不小算经历了一件事,再回去在气势上还是不能输。早上她花一个小时化妆,又挑选体面但不过于隆重的衣服,一路无视多余探究的目光,镇定自若地与相熟的同事打招呼。

碰到节目编导,她顺口问节目改版的策划怎么样了。编导的表情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差不多了,下周要开始录了。”她还没来得及多问,编导就行色匆匆地说,“马上要开会,我先过去了。”

直到领导喊苏沅昭进办公室,她才知道刚才同事眼神躲闪是为什么。

节目改版策划已经完成,只是再与她无关,主持人换成一个公众形象优雅、稳重的前辈,前辈隐退两年,重新出山。

苏沅昭不能接受:“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我没有问题啊。”

“我知道你没有问题。”领导揉了揉太阳穴,说,“可是坏事传千里,你看辟谣消息的转发量不如爆料消息的十分之一,大部分人还是先入为主啊。正好趁着节目改版,你先缓一缓,等过段时间舆论平息下来吧。”

“可是……”

“行了,台里已经决定了。”领导说,“台里对你有别的安排。台里一直想做网综,你正好这段时间在网上也有热度,我觉得你挺适合的,你找时间跟导演见个面,聊一聊。”

“网综?您让我去做网综?”身为传统节目主持人,苏沅昭对这样的变动一时惊讶大过了愤怒。

领导看出苏沅昭的疑虑,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博出位、赚点击量的网综,而是要有新形式、新内容、新内涵。网综以后是大势,比起旱涝保收的固定节目,这里边数据更直观,竞争更大。”领导拍了拍苏沅昭的肩膀,“咱们台里也就你最适合。”

苏沅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如果让我做台里的固定栏目,再让我去参与一档网综,我会很乐意接受挑战,但是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真的很难不理解为我是被发配边疆,自生自灭。”

“我以为你进台里这么久,早就学会了看破不说破。你那档节目本来就有人盯着,因为收视还算稳定,才保下来,这次是你自己给了别人机会。”领导已经移开视线,似乎不愿再多费口舌。

领导沉默了一阵,抬头见苏沅昭紧抿着唇,极力隐忍着情绪。领导心里有不忍,便安慰道:“农村包围城市也是一种战略,你做好了回来,台里的黄金档随你挑。”

苏沅昭想,做好了回来随便挑,可要是她做不好呢?她如果淹没在网络繁杂的信息里,最终销声匿迹,还有什么机会回来?原来,她连行差踏错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多说无益,苏沅昭不再争辩,拿起桌上那张导演的名片,点头离开。

下班之后,苏沅昭在路边等出租车,巨大的失落始终萦绕在心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看到空车过去,都忘了招手。

直到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直接停在她的面前,两声喇叭响起之后,她才回神。车窗缓缓降下之后,露出的是于诚好看的脸。

苏沅昭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激烈的争吵,那些难听的互相攻击在她冲动的一巴掌之后戛然而止。

“你怎么过来了?”苏沅昭低头系安全带,不去看他。

“我在附近办点事,顺路。”于诚发动车子,也没提昨晚的不快和自己的彻夜未归,“没想到你今天就上班了,我以为你要休息几天。”

“嗯,我有事。”苏沅昭低声说。

“你今天还顺利吗?台里没找你麻烦吧?”他随意问道,身边良久无声。

他转头去看,发现她竟然在哭。他一时慌了神:“你怎……怎么了?”

苏沅昭捂住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从指缝溢出来:“对不起,我没有守住。”苏沅昭哽咽道,“我的节目被拿掉了。”

于诚急忙把车停到路边,下车绕到她那一边,拉开车门,蹲在她面前。他倾身凑过去,把她捂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拇指指腹抚上她湿漉漉的脸庞,轻轻擦去眼泪,哄道:“好了,你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苏沅昭抽抽搭搭把台里的安排告诉他,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嘴一撇,又想哭。

“我还以为你被开除了呢。”于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做网综就做网综嘛,你这不是还有机会吗,这么大反应干吗?”

“我觉得对不起你。”苏沅昭的情绪渐渐平复,声音却已喑哑,她垂下眼,说,“我很内疚。”

虽然她说得没头没尾,于诚还是迅速意会她所谓的内疚。

当初苏沅昭参加主持人选秀赛的决定显得太像是一时脑热,身边根本没人理她,也就于诚支持她,他还花心思帮她做宣传,提高她的场外支持率。

其实,他也是因为自己交流期结束,快要回美国了,想最后帮她做一件事。那时,他承诺会一直陪她到她被淘汰再回去,没想到她格外争气,次次低飞晋级,竟然从海选一路挺进了决赛,最后还爆冷门拿了冠军,得以进入电视台。

比赛结束后,她期待又惶恐地跟他试探:既然我到最后也没有被淘汰,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离开了?

他当时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再抬头时,他发现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好像她一眨眼泪珠就会滚下来,可她仍强忍着,倔强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好像他不亲自说出口,她就拒绝提前认证这场感情的结束。

那双悲伤的眼睛让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笑着抱住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是,我不走了。

他拒绝了美国那边的Offer,留在了国内任教,也改变了自己余生的所有计划,留在她身边。

苏沅昭说内疚,大约是觉得现如今连唯一的节目都没能守住,对不起当初他的牺牲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这事?”于诚安慰她,道,“我又没后悔当初留下来。”

苏沅昭摇头,固执地道:“这个位置是你帮我坐上来的,我应该让你的选择更有价值一些的。”

于诚觉得她的脑回路十分好笑,又忍不住嘴欠,调侃道:“那你当初甩了我,怎么一点儿不内疚啊?”

苏沅昭立刻奓毛了,一双分明还湿漉漉的眼睛却好像要迸出火来,她直直地看过来:“那是你活该!”

于城重新开车上路。

于诚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撑着车壁,手背贴着脸,拦住嘴角忍不住要拉上来的弧度。

她流泪的原因他占大部分,这件事到底让他心情大好。

苏沅昭此刻已经被丢脸的情绪全面覆盖,越发觉得她刚才的真情流露是对牛弹琴。

她冷着眼别过头去,懒得看他憋笑的脸。

于诚干咳两下,突然说:“唉,其实我真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甩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扔了阿宝的话。”

苏沅昭看着他,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放弃阿宝回来的那天,其实因为周言偶然提及的捡到阿宝的地点而心生疑窦。那个地方距离她家太远了,那不是一只狗狗能安全抵达的距离。所以,阿宝走失这件事会否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她疑虑重重地回到家,看到于诚在收拾行李。她问起,他才说自己要出差一周,去美国参加学术交流会,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闻言,不高兴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良久后,他才发现不对劲儿,看她两手空空的,才问她一句:“狗呢?”

苏沅昭说留给那家人了。

于诚点了点头,又忙他的事儿去了。苏沅昭看着他毫无愧意地自顾自忙进忙出,顿时压不住心中的不满,向他发难:“你觉得是谁特意把阿宝带到那么远的地方扔掉的?”

其实,以于诚的本事,他稍微耍耍嘴皮子就能推掉责任,可那天他不知怎么的,竟懒得应付,由着她胡思乱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可于诚没哄她,像没事人一样关了灯睡觉。第二天早上,他甚至都没等她醒来跟她道个别,就先行离开了。她憋着一股气,等了他整整两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发现他失联了。

到第三天,苏沅昭已经彻底慌了,特别是当她从于诚学校那边得知根本没有什么交流会的时候。

她在这段感情里自始至终存在的不安感,在他杳无音讯的这几天里发挥到极致。

在濒临精神崩溃的时候,她才终于接到数日以来他的第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里他煞有介事地说着“交流会”上的趣事,她轻声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也死了过去。她不习惯当场戳破,所以仍是平声静气地听他编完那几天的活动内容。

挂断电话之后,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从白天坐到深夜,最后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们分手吧。”

最可笑的是,他连原因都没有问就回复了一个“嗯”。

一直以来,苏沅昭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和于诚分手的事,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怕别人问她为什么。

他从头至尾没有犯什么大错,也不存在什么第三者。即便她将自己的各种心情认真描述一番,恐怕只会换来旁人一句轻飘飘的“矫情”。但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比那些显而易见的矛盾更严重。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开始的吗?是我先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的。你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你说,除非我能接受谈一场有期限的恋爱,等你回美国我们就分手。这么渣的条件,我竟然答应了。后来虽然你留下了,但我总觉得,你迟早还是要走的。”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仍然一无所知。我问你爸妈是谁,你说他们都不在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想去美国看看抚养你长大的亲人,你说自己跟亲人没什么感情,不用管他们。你像一个没根的人,要是哪天突然飘走,别人都找不到能寻找的地方。其实,阿宝我不是非养不可,我只是想多一样跟你有感情、有联系的东西,可你那么排斥阿宝,好像不想跟我之外的任何东西产生联系……”

于诚偏头看她,只见她垂着眼,泪光盈盈的睫毛泄露着她的悲伤。他忽然觉得心里堵了东西,闷闷的,变得不适起来。

“你失踪那几天,我心慌到整夜睡不着觉。我半夜起来摸着衣柜里你留下的衣服,安慰自己,你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带走,还有学校的工作,我还在这里,你应该还会回来……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可怜,守着那点毫无价值的东西自我安慰。我仔细想想,你有什么丢不下的?你在国外完全能找到更好的Offer。至于那堆破衣服,至于我,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你别说了。”于诚出声打断她,不忍再听下去,“我出国那几天只是去处理一些私事,没想到你在家里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后来,我还没回来你就提分手。我当时能想到的我们之间唯一的矛盾就是阿宝,有些生气,一时冲动,就……”

“就算当时你是冲动,那你后来就没有冷静的时候吗?于诚,你没有找过我,一次也没有。”

“你不要说得好像你在等我一样。”于诚脸色沉了下去,“你找新欢的速度快到我几乎以为是无缝对接,我怎么找你?”

苏沅昭顿时被噎到了,良久后才把心中这口气咽下去。

她撇开眼,懒得多解释什么,故意道:“我确实没有等你,毕竟我们早就结束了,要不是这次出事,我和他在一起好好的,都不会再想起你。”

于诚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在斑马线前,面前行人匆匆走过。于诚移开视线,目光再次落到身边人的身上。她的身体背对他往外侧着,只留给他一个侧脸,这是她生气时惯做的动作。她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紧抿的嘴唇不自觉地嘟着,腮边的粉底、泪痕犹在,可她还是好看得让人心颤。

于诚一点儿也不意外周言那小子为她弄得身败名裂。他蠢、他贪,可对她倒是真心实意。

所以,她被周言那种愚蠢莽撞、最后害人害己的真心打动了吗?

于诚收回目光,红灯正好跳转,他重新发动车子,加速冲过马路,将后面的车子远远抛在身后。

这种愚蠢的选择,他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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