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她》 第1章 免费试读
她今天头上别了一个小月亮发卡。
她真的好可爱。
——辛无恙
早读下课铃刚响，学生们终于得以坐下，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包装袋声还有些讲话声。
容汀慢吞吞地坐下，嘴里还在念叨着《离骚》。
背得断续又坎坷。
余鱼也立即瘫坐下来，站着背书背了二十五分钟，差点没把她人给站走。
下课只有五分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早读课。教室里一些没吃早饭的就趁着这个时间抓紧吃两口。
余鱼伸手从桌肚里掏出来一袋小面包，转头发现她的小同桌今天头上别了个小月亮发卡。
容汀是闭着眼睛背的，背得艰难，时而睁开眼看一下书，头上小月亮是很简单的月牙形状，跟着她的动作也时而低一下。
她脸蛋很小肤色又很白，浅棕色的眼睛冷淡又疏离，看着就不好接触。
但认识容汀的人都知道，她只是表面冷清。
“汀汀，你这个发卡好好看！”余鱼说。
容汀笑了下，唇角小梨涡若隐若现，“这是我爸爸昨天给我买的。”
余鱼欣赏着她同桌的盛世美貌，赞叹道：“发卡好看！人更好看！”
容汀一贯的一逗就脸红，余鱼知道她脸薄说一句便也不再逗弄她了。
但没过多久她又问，“汀汀，昨晚卫兵发的那张试卷最后一题你算的结果是什么啊？”
“X=2或X=1/2？”
卫兵是他们班数学老师兼高二的年级主任，单卫兵，学生们一般都喊他卫兵。
还没等容汀回答，后桌的王晓东也听到了余鱼的答案，立马把脑袋凑过来，“靠，余鱼你竟然算出来了！我到最后那个答案都没敢写！”
他嗓门大，这么一招呼，教室半边人都被他吸引住了，于是众人纷纷开始说起昨晚上那道题。
有人说X=根号二的，也有说算出来答案不像答案的。
他们是宜川最好的理科班，能进一班的起码都是当初高一全校排名前八十的。
用楼下几个文科班的人的话讲就是：一班的那群数学疯子估计枕头下面都放了只笔，半夜梦醒都能起来写两道助眠的那种。
不过这话某种程度上也是有点依据的。
余鱼咬下一口面包，嘴里含糊道：“可不呢，昨晚都睡着了，结果做梦都在算那道题，结果就真想出来了。”
王晓东正准备说话，看见前面一个人影进来，立马叫道：“哎，涂子，谈题目呢！你昨晚那题写出来没？”
涂城上来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叫你爹呢！”
他刚上完厕所，手还湿漉漉的，王晓东草了两声，随即就把头当作炮/弹一样向他怀里进攻。
“我设了X，”涂城侧身一躲，随手拿起桌上的书转了起来，“但最后X打架了，去网上搜也没搜到，这不会是卫兵自己出的吧！”
余鱼：“……”
“题应该不会有错的，我最后算出来的是等于2。”
容汀已经拿出了昨天晚上数学老师发的试卷。
卷面上有一些简单的运算过程，每个空都用黑色签字笔写上了答案，余鱼正好几口吃完了小面包，直接把试卷翻到最后一题。
“X=2。”
“那行了，题没错了，”王晓东蔫了，“学霸算出的答案准没错。”
余鱼咧咧嘴，沾沾自喜道：“那我起码还对一个呢！”
“得了吧，”涂城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这是填空！”
余鱼：“……”
江苏的试卷很变态，数学试卷一共十四道填空，没有选择，错了一个符号也是全错。
就算你过程写得再多答案贴的越近，错了还是五分拜拜。
都说高考是万人走独木桥，往年每届的“多考一分，干掉千人”的标语从不落下。
五分，在全省都可以滑下五千名了。
忽的教室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涂城语文书转的不错啊。”
“……”
“…………”
“！！！”
涂城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手指上转着的书瞬间歪了下，摔在了桌面上。
空气倏地安静，随即两秒后爆发出一阵整齐而吵闹的背书声。
来人正是他们班语文老师，张晓净，三十来岁，是年级语文组的教研组长，平时不苟言笑，戴了个紫色眼镜，模样严厉。学生们私底下叫她“紫眼镜”。
王晓东拿了本语文书挡在脸前叽里呱啦乱背，还能插空草两句。
“今天不是说英语早读吗！紫眼镜怎么来了？！”
涂城没理，僵硬地坐下拿起桌上语文书抱着最后的佛脚。
“别以为我刚刚没听到你们在聊什么，”张晓净在门口抱臂，冷笑一声，“我在楼底下就听到你们班人讲X，讲根号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理科班没语文了呢。”
她拎着手中的杯子走上讲台。
恰好此时，上课铃响。
一班的背书声瞬间又大了几倍。
三十秒的铃很短，但一班的学生恨不得这是三十分钟。
容汀也急得不行，一边背一边手上划着笔顺。旁边余鱼已经目光呆滞，嘴是在动的但脑子有没有背进去就不知道了。
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觉得楼底下的那群文科生简直是神，这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背住的！
三十秒的铃转瞬即逝。
张晓净听着耳边炸人的背书声，悠闲地拧开杯子抿了一口热水。
“好。”
一班学生了无希望。
张晓净习惯了他们这副模样，无情道：“把书合上，现在来默写，就默《离骚》。”
班上传来窸窸窣窣地拿本子声和一群人的叹息。
王晓东欲哭无泪，“怎么办，我就记得是个屈原写的了，一句不记得了！！”
涂城咬牙：“来，起码写一句，我还记得第一句。帝高阳之苗裔兮。”
张晓净瞟了瞟底下，“行了，别讲话了，给你们十分钟够了吧。”
十分钟怎么可能够，给他们双倍时间都默不出来。
这课文上周就布置背诵了，张晓净一直没检查，他们于是也就没放在心上，也就每天早读的时候偶尔拿出来读读，现在要他们默出来怎么可能！
容汀刚刚还背了会儿，但也就记住了一点，零散的几句，开头结尾都记住了，中间的凭借记忆又写出了几句。
十分钟很快过去。
张晓净让最后一个人把本子收了上去，“一共二十几句，我倒是要看看班上有没有人默对。”
众人放弃挣扎。
张晓净收上去后随意翻了几本，竟然还笑了，只是语气冷得冻死人。
“两节课后课代表来我这拿本子，错几句抄几遍。”
“……”
王晓东熟练地拿出另一个本子已经开始罚抄。
涂城岿然不动，保持着最后的倔强，毕竟他肯定比王晓东还要少几遍。
余鱼看着语文书和默写之前一样的表情，目光呆滞。
容汀也很无奈，这篇绕口字又难写，她又根本记不住，估计自己也要抄个十来遍。
“我不求你们什么，默写十分里八分都是靠背，他们文科班背两年为了那两分，你们呢，我只要你们每个人都把那八分抓住。”
张晓净这话老生常谈了，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开始讲昨天布置下去的文言文。
-
“靠！辛哥，你知道我刚上楼听到了什么？”
九班在一楼走廊拐角，地理位置极好，今天英语早读，老师不在，陈楼飞刚去四楼交了作业回来。
老师不在，本就没几个人认真背书，声音也稀稀拉拉的，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好奇，好几个转过头等着他继续说。
辛无恙皱了下眉。
他手中的笔转的飞快，摊着的英语书上赫然躺了一张数学卷子，旁边还有一张草稿纸，上面列了几个草稿，但还没算出结果。
他有些烦躁，但还是顺着陈楼飞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陈楼飞显然很激动，“我之前和你说他们理科班的那群人晚上做梦都在做题目你还不信，刚我上楼交作业的时候就听见了！”
“他们一班的亲口承认了，梦里都在和牛顿爱因斯坦聊天，然后算出了答案！”
“怪不得他们那群人数学那么好，原来睡觉都在梦解题！”陈楼飞说。
辛无恙听到“一班”两个字愣了下，然后又很快回过神，很冷静地给了他一声“这样啊。”
好像兴致平平。
陈楼飞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又激昂地与前桌的女生说了几句。
辛无恙没加入他们讨伐理科的话题，手中的笔又写下一串步骤。
“哎，辛无恙你写的是第十三题？”前桌女生问。
“嗯。”
他额前黑色碎发遮挡了些视线，一只手撑着额一只手快速地算着，手背上几根青筋隐隐凸起，线条流畅。
前桌的女生多看了他两眼，又说道：“可老师不是说我们写到差不多十二题不就行了？”
这次辛无恙没再回应，他理清了思路于是很快地算了几行数字，最后得出了很复杂的答案。
一看就是错误的。
他扔了笔，靠在了椅背上，模样有些丧气。
陈楼飞看他，“啧”了声说：“听说一班的学霸语文也不太行，辛哥你语文这么好，要是两人互补一下就好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两个状元就都是我们学校的了！”
陈楼飞激动极了，问辛无恙，“这办法好啊！你和学霸相互弥补一下！对了辛哥，你认识人家学霸不？”
辛无恙眼睫颤了两下，又坐直身子，拿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重新演算起来。
然后给了陈楼飞回答。
“不认识。”
她不认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