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深处慕锦瑟》 第八章 督军回府 免费试读
祈家官邸亦是依洞庭湖而建,坐在小洋楼上,临窗而观,正好能看见那百里洞庭的喧嚣与繁华。
祈越本凝神看着那月下花影,不防吴军医拿着药膏“啪”的一下就拍在了他的伤口上,祈越痛得一个激灵,眉头都拧了起来,只埋怨道,“吴叔,你下手能轻点吗,我这胳膊就快让你卸下来了!”
那吴军医是祈督君的老友,只道,“你老子当年豪情万丈,你怎么就这点出息,是个男人就别叫疼!”
一面缠纱布一面絮叨,“你伤得可不轻啊,又去招惹哪个女人了,战局这么惨烈,得没得手啊?”
“吴叔,您为老不尊,胡说八道什么!”
他抬头见下属正走过来,低着头回禀,“二少,督君连夜赶回来了,吩咐了要见您。”
祈越起身就要走,吴军医拿剪子剪了纱布,瞧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待会儿你仔细着点。”
祈越心里好奇,却也没多想,大步就踏出了房门。
他径直就走到祈督君的书房,只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只古旧的琥珀烟斗,没有电灯,只有袅袅的细烟从他身边稀疏的飘着。
他恭声喊了声,“父亲。”
祈督君才意识到他已进了来,嗯了一声,就说,“坐吧。”
他抬起头,只看了他一眼,原本威严的脸色更加紧皱,拿起桌上的盖碗就砸了过去,怒声道,“你这混账东西,又去哪里鬼混了,脸上抹的什么?”
祈越只敢微微一闪,让那茶盏没砸到肩上,只在衣上蹭了点水。
却忙站起来抹了抹脸上,伸手一看竟然是胭脂!
他想起方才吴军医的一席话,暗恨叫苦,哭笑不得,只得笑着说,“父亲息怒,儿子没去鬼混,这胭脂是刚才帮锦瑟妹妹淘漉胭脂膏子蹭上的,您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问妹妹。”
祈督君听到锦瑟,怒气果然歇了下来,吸了口烟,说,“你妹妹一个人在云梦,你陪她玩玩逗她开心也是好的。”瞧了他一眼,“量你也不敢,坐吧。”
祈越忙将军装口袋里的手巾抽出来,揩了揩脸上蹭的脂粉,坐下来问,“父亲,您提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祈督君唔了一声,眯着眼说,“说起这事,还跟你锦瑟那孩子有关。”
祈越好奇问,“跟她有关?”
祈督君放下搭着的二郎腿,道,“是你姨父姨母的事。”
……
祈越从书房里出来,轻轻掩上了门。
他抬头见那月至中天,银灿生辉,自己毫无睡意,只顺着碎石小路踱着步子,竟到了南院。
眼看着已是春三月,督君府里繁花似锦,两边的花障开得繁华热闹,红、黄、紫、白、粉……乌泱泱地映入眼帘,再往前走,就是一盆盆的盆景,海棠、芍药、牡丹……姹紫嫣红中,唯有那一盆清新素雅的白色茉莉开的格外醒目,他正看着,不知不觉间发了呆。
夜风习习,遍地清辉,难得这样好的天气,他站在后院的紫藤花架子下,一抬眼就看见了他想看的人。
锦瑟正坐在紫藤花下的秋千架上,双眸盈盈如秋水,她想起今夜的事,委屈的眼泪“啪”地一声就掉在那兰花翠绿的叶子上,顺着叶片便滑了下去。紫藤馥悄无声息地绽放着,整个庭院越发地静谧起来。
祈越迈步走了过去,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也被你用簪子戳伤了吗?”
她抬起头来,见是祈越,忙擦了擦眼泪,道,“二哥,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脸上却浮着霜一般的清冷,起身就要走,祈越忙在身后喊住她,“等等,我有事跟你说。”见她并没停步,就大声说,“是关于你父母的。”
锦瑟听到这话忙顿了脚步,回过身来,瞧着他。
祈越见她那洁若茉莉的侧脸,冰肌玉雪,当真半点不容轻贱,他默了一默,才说,“父亲刚跟我说了,你父母被押到睦洲大营里,但那边的督君与我父亲是旧相识。我父亲才找人疏通过,想来你父母不会遭什么罪了。”
他这一番话让锦瑟豁然想起那日元夕之夜,薛太太拿绢子擦着泪,爱抚地说,“可怜的孩子,这下恐怕得在我们家住久”的话,她起初还不信,后来收到父亲的亲笔家书,才明白一切。
云梦繁华,却不知何时得南归?
此时祈越这话恰恰说到了锦瑟心窝里去。
锦瑟心里刹那一动,立时转过头来望着祈越,乌黑明亮的眼瞳里透着点点欢喜的清光,道,“真的?”
她那眼角仍带着泪痕,那一笑间恰似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祈越只觉得心里一阵擂鼓,仿佛自己的魂魄都被她那一笑给摄去了,只是柔肠百转。他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了。”
他的笑容坦诚真率,没有丝毫轻谩,“刚才在洞庭湖边,是我唐突了,妹妹不要怪。”
锦瑟轻声道,“我也失礼了,望二哥哥恕罪。”
祈越生怕自己再抑制不住问旁的话,忙把目光转过去,只装做看那紫藤花架。
眼前的紫藤花开得正热闹,一层层的垂落,宛若紫金闪烁。
却听锦瑟轻轻的声音,“那枚簪子的茉莉花样,是我家乡的花。”
他转过脸来,这回正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水一般的轻透聪灵,干干净净,直漾到他的心里去。
她微微抿了抿嘴,“二哥哥,我先回去了,三姐姐还等着我呢。”
祈越微笑道,“好。”
只见那莲青色衣角一闪,袅袅幽香,她步态轻盈,旋即从他面前过去了。
“三姐姐,我来了。”锦瑟轻轻推开门,撩开了珠帘,端坐在祈蓁对面。
原本正在跟绣花较真的祈蓁见锦瑟面色苍白,说道,“妹妹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半盏茶的功夫了,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锦瑟本就生得一副惹人怜的面孔,此时身着莲青色衣裙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听见这话的锦瑟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低垂着头不知作何回答。
祈蓁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不是祈越又惹你了呀,妹妹你别在意,他那人就这样,要是你生气姐姐待会就去说一顿,有事就跟我说没事的。”
锦瑟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祈越时不时总说些惹她烦恼的话后,看见祈越就总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味疏离淡漠的应对着,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没,没什么,兴许是才到云梦,还需适应些时日,过些日子就没事了。”锦瑟藏下心中的想法,眼神闪烁着转移话题,“对了,三姐姐,你的话剧排得可好?”
祈蓁撑着下颚看着锦瑟,又想着最近祈越的行为,心中也有些了然,便不再追问。
“话剧?倒还行,但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差些什么?三姐姐可细说些,说不定妹妹还能帮上忙呢。”锦瑟答道。
祈蓁目光炙热的看着她,将她瞧得心慌。
“三姐姐,这般瞧着我,作甚?”锦瑟对着那双闪着捕捉到猎物光的眼神说道。
“锦瑟妹妹,我瞧着你是分外顺眼,像极了我话本里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