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弃女不好惹》 第十六章 得益 免费试读
此刻四月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双眼睛，便被楚夫人安上了狐媚的罪名。楚桓出不得屋子，她却想着人是不应当一直躺着坐着的，再怎样也需要活动一下，否则哪怕没什么病，也要呆出病来，于是她便要楚桓在房里慢慢散散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前世她提过这么一嘴，楚桓也真的这么做了，在他死之前，身体确实比往日要有些起色。
楚桓是个好性子，她这样说了，他便真的起身走了起来。只是他身子太弱，全部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扶着他的流萤身上。
“这样我倒是没觉得怎样，”走了几圈之后，他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就怕日子长了，把流萤给累坏了。”
“奴婢无妨的。”流萤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说道，只是四月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鬓角已经湿透了。
“还有我和萤火呢，外面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流萤累了随便换哪个都好，”四月拿出帕子，替楚桓细细擦了额上的汗，“这样每日走上两回，对身体也算是锻炼，说不定时间久了，你就能不用别人搀扶着自己走了呢！”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宽慰我，”楚桓苦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这些年要全靠那些汤药顶着，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万幸了。”
四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默默喝着茶。楚桓活动了一阵，现下也累了，靠在软塌上，一会儿便睡着了。流萤轻手轻脚地把薄被搭在他的身上，又去房间角落里把暖炉中的炭火压了下去，做完这些便悄悄退了出去。四月放下茶盏，向楚桓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病痛，他睡眠中仍然皱着眉头，颊边的肌肉时不时会抽搐一下。楚桓很瘦，颧骨高高的凸了出来，配着他蜡黄的脸色，总让人觉得有种压抑的死气。可他的眼睛十分明亮，看人的时候微微带着笑意，可那层笑意就像是伏在冰面上，再往里看去，里面是常年不化的寒冰。
她想起前世楚桓死的时候，他吐了几口血，她整个人都慌得不行，一边把他扶起来，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一边大声叫人。他的手指痉挛的抓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都痛的蜷了起来，后来那难捱的痛楚似乎是过去了，他的脸舒展开来，有鲜血从他的口鼻流了出来，但他看上去却精神了很多，神志也清明了。
他松开她的胳膊，上面留下了五个深深地指痕。四月想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他却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似乎比平时更明亮了几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尽是复杂的神色。
他说着些什么，可喉咙里有血，发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四月丢了帕子，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抱歉......连累你了......”他说。
四月忽然就感到无比的恐慌。她嫁与他不过一个月，对他除了愤懑没什么感情，可是毕竟朝夕相对，看着他的生命力一点点消失，一阵无力感包围了她。她没有心思去想楚桓话里的意思，满心充斥着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的悲伤了。
“真好啊......”最后，他吐出这样一句话，眼睛里的光芒消失了。
那时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后来到她临死的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活着于他而言，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折磨，每日里喝下那些药，隔三日便要全身施针一次，十几年被困在这院子里，他之所以能忍受这些，根本不是自己多想活着，而是不想让楚夫人伤心、不想连累身边伺候他多年的这些下人罢了。
而当最后的时刻到来时，他有留恋，有不舍，更多的却是解脱。
四月看着此刻睡得尚且算是安稳的楚桓，心底涌上一股怜惜。他前世死的蹊跷，那身子分明是一日一日看着好起来了，却突然间吐血而亡，大家只当是她逼着楚桓走动，劳累过度，可现在想来，怕是这其中有人做了手脚。
四月阖上眼睛，在心里细细回想着前世种种。因为楚桓的死，楚夫人哀怒之下也一病不起。她本想杀了四月，被楚老爷拦住了，定下了半年之期，眼看日子就快到了，宫中一道圣旨救了她一命。因着这个，楚夫人不能杀她，心中又憋了一口气，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才慢慢好起来，而就在这半年里，没了楚夫人压制，后院的那些姨娘纷纷露出头来，争风吃醋，把整个后宅闹得乌烟瘴气。
那时她过得辛苦，自不会去注意那些，还是萤火怕她闷坏了，把后院种种当做笑话讲给她听，她才稍稍有些印象。现在想来，楚桓死后，楚夫人的性子变得颓唐刻薄，下人们都对她避之不及，整个楚府分成了几派。
首先是松鹤堂的老夫人，明面上她不理庶务，可实则各个院子里都有她的眼线。她从不轻易干涉什么，颇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只有闹得太过火了，她才会出面。
其次是楚夫人。她在楚府掌握中馈多年，手底下拿捏的下人不在少数，即使后来有人与她离心离德，身契都在她手上，到底是不敢太过分了。
最后则是烟姨娘。四月记得自己成亲那阵子，她还没有被提成姨娘，只是在菡蕊院里养着，下人们都叫她如烟姑娘。她皱着眉头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烟姨娘的了，只知道她手段了得，楚老爷只要回府，定是歇在她的院里的，而在她死的时候，烟姨娘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子，阖府上下对她毕恭毕敬，连楚夫人都要避让三分。
四月经历过一世，对那些后宅阴私有了些了解。自打楚夫人生下楚桓之后，楚老爷后院的姨娘们再无所出，想来楚夫人的手脚必定是不干净的。只是她手段高明，让人抓不住证据，楚老夫人盯着这些年也对她无可奈何。这烟姨娘能怀上身子，并且稳稳地养到了六个月，自己的手段不用说，老夫人在其中定是也助了一把力。
若是烟姨娘将那一胎生了下来，无论男女，都是这府上唯一的子嗣了。这样想来，楚桓之死，得益最大的便是这烟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