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疫种》 第七章：再动员 免费试读
“早上好，史密斯先生。”
随着那辆熟悉的吉普车驶向检查站、车窗摇下，年轻的哨兵乔治自觉地向车内的老兵敬了个礼。
随着这段时间布莱恩到访集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和这些守卫人员也愈发的熟悉起来。
也许是因为上次布莱恩摆的架子气势太足，眼前的年轻人便真的将他当成了什么曾经了不得的人物，出入之间都要向他敬礼问好，仿佛渴望着布莱恩的认可一般。
不过做戏做全套，戴着墨镜的布莱恩微微举起手来回敬一礼，如同记忆中真正的将军一般亲切地问候着年轻人……
回想起年轻人脸上那如同受到老前辈认可一般的欣喜，布莱恩就一阵汗颜。
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兵，在乱世之中尚且只能自保，又何来那么高的辈分认可他人呢？
就好像现在，自从多了贝蒂和海伦娜两张嘴，布莱恩家中的食物消耗速度便成倍增长。以至于他不得不更多地面对眼前这张皱的像折扇一般的老脸——黑心商人拉里。
甚至于过去布莱恩最不喜欢的硬币，在几次交换之后也成为了他上集市的必需品。
毕竟有些物品在交换时价值难以衡量，而且这段时间布莱恩也没有进入废墟搜索的计划，因此精打细算也便成为了他近来新增的习惯之一。
“拉里，老样子罐头组合，来两份。”
“好嘞！罐头组合两份！硬币支付？”
“是的……”
事实上拉里当然知道布莱恩最近开始使用硬币了，他这么问，一来是出于交易需求随口一问，另一方面也是老朋友般促狭的玩笑罢了。
毕竟布莱恩救下母女俩的那天，他也在现场不远看着呢。
“我说，你还真的把她们母女留在家里了？虽然那女人有些姿色，但我记得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看着眼前露出几分猥琐贱笑的商人，布莱恩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关你什么事，东西拿来！就你话多，我想帮她们还不行了？”
听着面前硬汉的语气开始不耐，黑心商人也不敢再开他的玩笑了。布莱恩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没看到那壮得跟头牛一样的布雷森在他面前也服服帖帖的吗……
别人不清楚，曾经是这一区地下情报头子的“老狐狸”拉里还能不知道？那布雷森在战前可曾经是个刀口上舔血的雇佣兵！
自从在伊朗大赚一票后他便洗白回国，打算安享晚年。没想到好巧不巧战争爆发，养老梦破碎，他也只好靠老本行混了些本钱开家小店度日了。
三年前他因为宰客宰到布莱恩头上而被捶得满脸是包的样子，拉里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啊，老朋友，我可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个时节，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像你这样能靠进城搜索活得滋润的毕竟是少数。”
拉里将罐头一个个堆叠好，一边帮布莱恩塞进背包一边说道。
“我在这里开摊这么久，多惨的人我都见过了。为了一口吃愿意出卖肉体的，为了一板抗生素救家人而豁出命来抢的，甚至还有不顾外面守卫直接拦路抢劫的……”
“你现在还有那个力气去搜东西，可等你再老一点了呢？我还能指望我那侄子偶尔孝敬孝敬，可你独自一人，现在又加上两个累赘，你确定你将来的某一天还能支撑得住吗？”
一直以来都戴着贱笑的黑心商人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劝诫着布莱恩，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慢下来。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就这么又把她们丢出去，但你得防一手，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这十几年来可也上演了不少啊。”
随着背包填满，拉里那肉乎乎的大手麻利地将拉链“嗖”地拉上，话语声也骤然落下。那时常挂在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又重新出现了。
布莱恩点了点头。
“谢谢，我自己会有分寸的。”
刚才的话听进去多少，心中又作何想法，只有布莱恩自己知道。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已经下定决心帮助母女俩。与无作为地庸碌度日，守着一群试验一万遍也改变不了结果的小白鼠，倒不如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人。
至少帮助人类培养好下一代的种子。
“对了，说到小鼠……”
布莱恩猛地一拍额头。
母女俩入住后的一堆琐事，让他几乎将实验室里那些小鼠的忘了个精光。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布莱恩只来得及将它们从玻璃柜转移到垃圾桶。
直到现在小鼠的尸体还在实验室里躺着。
“估计已经臭了吧……”
布莱恩感叹着老来多健忘，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身后的拉里又叫住了他。
“尼尔那边进了一些新东西，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新东西？
尼尔便是之前那位敢于上前对布雷森劝架的摊主。
他身材瘦小，鼻梁上时常架着一副圆框眼镜。虽然看上去文弱，但依靠着这间小店，尼尔却是用他那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布莱恩也乐于在有需要时光顾他的生意。
作为经营电子元器件以及其他零部件的店铺，尼尔的生意总是不会太差。
毕竟现如今工厂大都已经停止生产，即便是坏了，人们只能将手中的电子产品修修补补再接着使用。
布莱恩也不例外，他还记得有好几次都是从尼尔这购买部件以维修他那老旧的电力网络。
感受到眼前光线被一道影子稍稍遮挡，正专心操作着手中电焊笔的尼尔翻起眼皮来。
一旁的收音机开着，尽管现在根本收不到任何信号，喇叭中只传来阵阵嘶嘶的电流声。
“噢，是布莱恩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今天这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尼尔放下电焊笔，又关掉绑在额头的头灯，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着布莱恩。
“你为什么要开着收音机？根本收不到信号不是吗？”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前几天的这个时候，就有人收到了。好像是来自什么海军？先不说这些，你看看这个，我想你一定会对它感兴趣的，布莱恩。”
他将收音机挪开，从身前的桌子抽出柜筒，翻了翻，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盒子。
还整得挺神秘。
“别卖关子了，打开看看。”
布莱恩从尼尔手中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它，生怕一不小心漏出来弄坏了。要知道，现在这些高精尖电子零部件的价格可不比同等重量的抗生素低多少。
“这是……你怎么得到它的？”
布莱恩看着手中拈着的小玩意，疑惑地问道。
准确地说，它已经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子零部件了。在不到半颗花生大小的体积中，集成了芯片、信号发射器与接收器、处理器甚至电池，而且根据上面的型号标识，功率可还不小。
要说布莱恩为什么对这玩意这么了解，那也是因为它是一件妥妥的军用级部件，根本不可能在民用电子产品里见到。
事实上这块微型芯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人类军工产业、电子工业技术的最高水平，它的研发在战争开始后才逐渐加速，定型于布莱恩赶赴前线之时。一般只会存在于战争后期的微型攻击无人机、导弹乃至于单兵信息化兵器之中。
“一个外乡人卖给我的，说是初来乍到，身上没有这里的货币，想用这个换一些先用着。”
外乡人？这个时候还有敢于跨越城市边界的旅行者？
而且能够有这种特殊军用品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除了有特殊门路的军人外，也就只有武器部门的研发人员了。
“好吧，这东西我要了。还有，告诉我那个外乡人的特征。”
财大气粗的布莱恩也不问价钱，直接将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了贴身的口袋中。
……
布莱恩靠在车门上，看着手中的一副素描，略显无语。
这是他根据尼尔刚刚的描述现场画的，据说有已经有七分相似，布莱恩修修改改，也就将就着用。
但现在不比过往，要在偌大一个城市中精确定位一个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他想找到这名外乡人，也许能够得到一些关于外界的消息呢？
“史密斯先生！”
正当布莱恩烦恼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用问，一定是那位热情的哨兵乔治小朋友了。
他身着灰色的城市迷彩服，背上负着一杆步枪，挥着手向布莱恩走来。
看来他的执勤时间已经结束了。
布莱恩知道，集市的卫兵管理制度相对来说是比较宽松的，一般根据工作时间的长短，管理方会向每个执勤士兵单独支付薪水，业余时间一概不管，只要能准时到岗就行。这倒是和布莱恩印象中雇佣兵的路数比较相似。
“下午好，乔治。到你的下班时间了？”
乔治笑着点点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卷纸烟，示意着递向布莱恩。
不过布莱恩挥了挥手，婉言谢绝，尼古丁除了让他上瘾之外别无益处。
“布莱恩先生，今天的购物可还愉快？”
“当然，尽管拉里有些黑心，但我还是愿意和他买罐头，毕竟他的货品是这里最好的。噢，对了，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布莱恩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折成小方块纸。
他想着作为检查站的卫兵，乔治也许会注意到一些生面孔才对。特别是曾经参加过战争的军人，身上的特殊气质应当很难隐藏。
“你今天有见过这个人吗，我听尼尔说他是个外乡人，我想找他问问外面的事。”
布莱恩将纸举到乔治面前，而乔治也认真地仔细端详。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中没见过这个人，或许其他人会有印象，要不我帮您问问？”
布莱恩挥手止住了他。这不过是一件顺带的事情罢了，对于他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没有必要麻烦人家。
或者说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史密斯先生是想出去城市外面看看吗？”
“不……我只是，对外面的情况比较好奇而已。毕竟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待了十多年，难免有些厌倦。但我对其他地方并不熟悉，而且这么大年纪了……”
正当二人闲聊之时，一辆大型货车缓缓从检查站驶入，轰鸣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除了货车十几米长的车身外，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货车上载着的一台巨型机械。
粗长的炮管指向天空，控制室部位紧紧闭锁着，并用胶带密封粘贴起来。而巨炮的基部支撑部分则被拆卸置于后方，整齐地排列着，五花大绑一般被固定在货车上。
布莱恩对这门巨炮并不陌生，事实上在战争的中期它们就已广布与各个沿海地区和高层建筑上。
但让他惊讶的是，为什么要将这些几乎报废的家伙拖过来？若是让轨道上的监视者发现了，那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在干嘛？”
“您是说他们拖的东西？这我不太清楚，但我小的时候见过几次，在海边和楼顶都有，我想应该是某种火炮吧，为了抵御外星人而建的。至于那些将它拖进来的，是最近才组建的特别派遣分队。”
“特别……派遣分队？”
“嗯！从各部分卫兵中挑选的精锐士兵，重新组建成一只新的中队。”
可能乔治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可见他对这支小队是有着怎样地憧憬。
“他们薪水比我们更高，但平时除了公务外还得接受训练。好像是为了扩张安全区而准备的。我听说，就在前天，他们向东边搜索了一段，还清除了一整栋楼里的怪物，真的超厉害！””
不过布莱恩并不想打击他。事实上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布莱恩一个人就能够清理整个小区的“疫种”。而一支几十人小队用了一整天，才清理了一栋居民楼。
说实话，效率太低了。
不过不管市场控制方是想将士兵动员起来，扩展安全区也好，还是想跟其他其他地区的控制着争夺地盘也好，都跟布莱恩无关。
比起这些，他还是快点回家去把车库垃圾桶里小鼠的尸体清理掉为好，他可不想自己的实验室里充满尸体腐烂后滋生的细菌……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