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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画全文阅读 莫染青莫凌锋小说无弹窗

时间:2019-11-10 17:16:18编辑:书兰

心之画

推荐指数:10分

《心之画》在线阅读全文

经典美文《心之画》由知名作者韩塘倾心创作的一本奇幻玄幻风格的小说,男女主角是莫染青莫凌锋,文中感情叙述细腻,情节跌宕起伏,却又顺畅自然。下面是简介:正州大陆外,化外之境名为青木灵界分有四国,昆吾神域、菁茅境、乾阳海国、阎狱西漠,四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迎来难得的太平盛世。由母亲洛夫人独自抚养长大的无山少年洛天耀身负一生武艺,名扬江湖,一心只想四海扬名为母亲争气,不惜引来江湖群豪追杀,延祸友邻莫家。数年后,孑然一身的洛天耀对一无名女子一见钟情,苦寻四国不得。而青梅竹马的莫染青默默陪伴守候,痴痴等他回首……数年后,洛天耀历经坎坷,终于找到心上人,却同时也得知一个惊人的真相……

《心之画》 第六章 去时正值青春暮 免费试读

“洛天耀!”

身后一声清喝,洛天耀一僵,定在原地,也不回头,握剑的手攥出了冷汗。身后之人噔噔几步追了上来,犹自喘气,海国伤药虽灵,但身体尚未复原,脸上有了点血色,见了他,却又冷白了几分:“洛天耀!你难道这辈子都不敢再见我了么?!”

洛天耀不敢正视她,把头微微侧向另一边,沉声道:“阿青……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对不起你……”

莫染青咬了咬嘴唇,恨道:“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情势所迫,我并不怪你,你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洛天耀默然无语,良久说道:“……可是……我一看到你,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那天的情形……这不是君子行径。”

“那你是觉得有负君子之名,还是有负于我?”莫染青也是扭过脸去,遮掩脸上的羞涩,口中却是问得冷冷。

“两者皆有……”

“那我再问你,若那天的人不是我,是别的根本不相识的姑娘,你若遇见,是救还是不救?”洛天耀沉吟片刻,答道:“救……但我会——”

“好!”莫染青截断他的话,继道,“人都说江湖儿女,不应拘于小节。我命悬一线之际,你出手救我,是行侠仗义,何必在此枝节纠结不清?”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她心中却是莫名一酸,忍下情绪,镇定道:“因此,你非但德行无亏,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洛天耀道:“不,你并不欠我什么……是我要对你负责……”

莫染青不让他说下去,再度将他打断:“那好,假如那天你我易位,你中毒,我救你,我将你看了个通透,如今是否该我将你娶了?”

洛天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莫染青振作精神,又道:“若我身为男子,你今日便不会有此疑虑。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师父在的时候,曾说‘红颜枯骨’。其实岂止红颜呢?是男,是女,最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下的白骨罢了,你,我,都无分别……”洛天耀默然无言,由着她说下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你就当不曾发生过,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莫染青说到最后,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哽咽,背过身去大踏步地走开,越走越快。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滑了下来。

洛天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伸手托了托背上的卷轴,轻声涩然一叹,跟了上去。

回到云崖海州,还是去了琼少杰府上打搅。寻画中人之事,也就这么暂时耽搁了下来,洛天耀反比出发去乾阳海国之时,更加迷惘了几分。

事实上,自入住琼府之后,莫染青就很少见到他。他俩的厢房和上次来安排的很是不同,隔得很远,琼少杰又极为好客,经常拉着洛天耀出去会见本地的一些朋友,大家喝酒谈天。莫染青自然不能跟去,洛天耀说都是些江湖朋友,不少粗人,女子出入总是不便。

莫染青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拈着针,独坐灯下为他缝制新衣。琼少杰的妻妾偶尔路过看到,都会笑着打趣她乖巧柔顺得不像个江湖女子,倒像个新媳妇。

莫染青每每听闻此言,总是低头不理,假装没听到。

那日之后,阿耀待她确实与以前不同,但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自那年二哥提亲被洛夫人婉拒后,她就不再存什么幻想了。洛天耀是菁茅境当之无愧的武学大宗师,第一人,甚至她还能隐隐的从洛夫人不俗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他真正的出身也绝不平凡。而她又算个什么呢?学了武,也只能给他添乱;学了医,却还要他来救自己……只能安安分分做做这些寻常女子都能做的女红。

没错,这次的确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她松口,以他言出必践的为人,自然会允诺娶了她。若说她莫染青不想嫁给洛天耀,也是骗人。可她清楚,他心里只有那画中女子。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日后在一起,他也不会开心。

两年了,她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见识过他绝好的人缘,见识过他通天的本事,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以前二十年,三十年,他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快意恩仇,岂不比现在更加快活?

该说的,也都说尽了。莫染青将缝好的衣服叠整齐,收拾了包袱,准备就此离去。

出了琼府,不知怎的,居然一路打听,往临烟楼去了。

那是琼家的产业,也是云崖海州州府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琼少杰招待四方来客,常在此设宴。莫染青从琼府下人那里得知,今晚,琼少杰又拉着洛天耀去临烟楼喝酒了。

莫染青背着包袱,慢慢的绕去后门,也没什么人注意。海州州府繁华无比,酒楼商铺要到很晚才打烊,在灯红柳绿之下,她也不过是无数过客中的一个。

后门设在一个很深很长的巷子里,与正门的喧嚣比,显得十分寂静。莫染青站在门外,仰头举目望去,便能看到临烟楼高耸的五层楼阁,檐角斜飞,挑起的一轮弯月,在楼阁中的灯火辉煌之下,越显晦暗了。

远远地,望得见楼中纱帏如浪翻飞,酒令曲乐之中,依稀传来一个声音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音色醇厚,亦无伴奏,夹杂在丝竹管弦之中,颇为突兀。这样的人,更应举杯引吭高歌“大江东去”吧?又是怎样的心事,在今夜想起那水中伊人呢?歌者内力浑厚,声调虽不动听,但传的极远,内中一股无法言明的柔情和惆怅,飞向不远处的江海,与水天融到一处。

是他在唱么?莫染青竭力望去,想寻得那个矫健的身影——银发胜雪,衣袂翩然。

一直等到后半夜,歌舞声歇,客人们也都乘车骑马纷纷离去,楼中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莫染青纵身一跃,轻轻上了二楼,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地走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进来。难道是为了寻找他曾存在的影子么?

她只想看看而已,看完就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歌声仿佛还在身边环绕,莫染青往上走,终在五楼临窗的一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水一方……”伏在桌上的人口中犹在喃喃自语,桌上只有空酒壶,还有那张画。晦暗中,他唇边的笑意,也浸染了一层苦涩。

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莫染青轻轻的走上前去,弯下腰,将脸贴近他的后背,极轻极柔,隔着衣衫和一线空气,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片刻之后,缓缓直起身来,决意要走了。

身后的洛天耀忽然唇角微动,轻声梦语:“阿青……我会娶你……阿青……”

莫染青一个愣怔,脚下似有千斤重,无法迈开脚步,颓然倚栏而坐。她不知道,原来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有这等魔力。

洛天耀酒醒时,临烟楼的打杂们已经开始打扫清理,准备新的一天的营业了。洛天耀抬头看到莫染青坐在一旁,两眼微红,神色疲惫,料她在这里守了一夜,收起画,面带愧色地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染青站起身来,不去回答,自顾自地言道:“洛天耀,我是来和你告辞的。”

洛天耀一愣,不知她唱的是哪出。

“我本想悄悄地走的,可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才好。毕竟几十年的交情……我莫染青牢记在心。”说得镇定,说得坚决,但言语之中一丝苦意,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阿青……你!”洛天耀不知如何挽留,也不知为什么要挽留,“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高兴?”

莫染青摇摇头:“不,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是我觉得这个江湖,并不适合我。我离家太久……很想二哥。”

“那我陪你回去就是了。我也得看看我阿娘。”

莫染青忙道:“不用了。以后,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可是出于朋友之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顿了顿,继道,“洛天耀,凡事不可太尽,欲穷根源,只怕到头来深陷其中的只有自己。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罢。”言毕,便是转身欲走。

洛天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说道:“阿青,我有话要说——那天……我看到你哭了……我……想了好多天,我会对你负责,我一定会娶你。”他这些日子来,心中总是莫名苦闷烦躁,无处宣泄,只得随着琼少杰出来买醉。菁茅境首重操守,看了她的身子,他可以全然不当回事,可是阿青呢?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莫染青并不回头,语调转冷,问道:“说得轻松,那画中人,你就当真割舍得下?”

洛天耀松开手,沉吟片刻,道:“你等我……你等我三十年……不,不……五十年,我们一起再去找。五十年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娶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洛天耀绝不负你!”

莫染青一个愣怔,凝望他的双眸,渐生寒意,如此诺言,无非是仗着他二人皆是习武修道之人,寿数是常人数倍。半晌,莫染青冷笑道:“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可总得拿个什么凭证来让我相信。”看着洛天耀愣怔不言,莫染青又道:“这样吧,你就在此立时将你背上之画震成齑粉,我就信你,无论你再要找上多少年,我都陪你,等你。”

洛天耀被震在当场,半晌无言,不禁伸手抚上缚于背上片刻也不离身的卷轴,却不似要取画毁之,倒像是更怕眼前之人来夺。

莫染青忽而哈哈大笑,怒道:“洛天耀!果然是一代宗师,如此自以为是!我为什么要等你?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辜负不辜负?!你可曾问过我,中意之人是否是你?!”

洛天耀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呆住了。

“好!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莫染青笑意更冷,坐下来慢慢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只求再见她一面,你自欺欺人可够了么?谁不知道你对画中女子魂牵梦绕,情丝缠绵?可是你能说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知道她的名字么?你知道她的年纪么?你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么?你知道她是好是坏,心里是不是另有良人?你千方百计的寻她,她是否也在等你?若你找到她,她已嫁人,已为人母,甚至……甚至已经不在了,你又当如何?”一口气说出来,莫染青反倒平静了许多。洛天耀神情木讷,不做言语,听她继续说下去。莫染青望着远处飞燕青云,出神片刻,又道:“阿……洛天耀,你是修道习武之人,你这一生,会来的比普通人都漫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可是……可是,寿命再长,也终会老,会死……你就这么在一个没有结果的梦里,无休止地耗下去么?”

洛天耀颓然坐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抬起头来望向她,眼中尽是迷惘,“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陪我寻找?”

“你说我小人之心也好,说我怎样都好——我曾以为,你所迷恋的,无非便是那一日那一眼,为其色相所魅惑。”莫染青冷然道,“我少时为你母所怜,收为义女,从道义上说,我便与你亲姐无异,我怎能见你一再沉沦其间?我原本打算与你找到那女子,再将她容貌毁去,看你是否还能为她所迷?!”言罢又是一阵大笑,似癫似狂,又是莫名凄怆。

“莫染青……你!”洛天耀难以置信。那一日他看到她默默流泪,回思静想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关照和好意,直觉告诉他,她对自己是有情的。难道真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怎料到,这些背后,竟是如此恶毒的用心!

“从今而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我将你视做亲弟,是我自作多情!回思往事难全是,静看来今好自为!”莫染青咬牙狠道,最后一句,却是劝诫,也不管洛天耀的反应,一个纵身从楼上翻下,落在后巷的青石路上。

走出几步,听得身后窸窣声响,莫染青不禁回首,洛天耀也跟了下来,却是背对着她。他手中仍是展开那画卷看了又看,然后举目远眺,望向昆吾神域的方向,略略一顿,终是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莫染青心中冰凉,长叹一声,当断则断,快步离去,也是再不回头了。

******

离了云崖海州,莫染青也只有回无山去。

一个人的无山。

一路上思绪纷繁,身上内伤还未好透,莫染青反是泰然,医者不自医,走走停停,回到无山已是仲秋了。

两年多了,这偏僻的山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山中繁花已谢,木叶萧萧而下,增了无数秋意。

莫染青扫去二哥墓前的枯枝败叶,舀了些清水擦拭墓碑,燃了清香,摆了祭品,放了一束白色的山石榴。松风观内的花圃久无人照料,已经是杂草丛生,秋日的无山最少鲜花点缀,这花,还是她去县城找了很久,在一位老花匠那里才买到的。二哥喜欢什么,她都不曾留心过,只能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花送给二哥。二哥以前说过,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现在想起来,二哥因为自己瞎任性,被她耽误了不少时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成亲,倒断了莫家的香火了。

念及此处,莫染青不禁暗恨自己年少无知,不懂事,对不起父母在天之灵。收拾好东西,看着天色尚早,倒不如顺路去看看义母吧。

行到半路,不觉间有些累了,呼吸之间,胸口犹有些微疼。自海国受伤后,她便觉得体力大不如前,只得找了半山的凉亭,进去歇脚。

一脚跨入亭中,竟是却步不前——亭中已有人歇息,内设琴桌,放着一张焦尾琴,一人随意抚奏。那人看上去似笑非笑,神情倒颇为随和,一身绛紫锻袍,纹饰繁美,却偏不予人炫耀高调之感。琴边一鼎白铜香炉,顶端轻烟不住逸出,一袭香风在身,闲适中越见雅致。只是莫染青久在松风观中,一闻便知这是上好的檀香,在乡下小城中,向来是用来礼拜神灵的,不禁便想到了好笑处,老百姓总爱去名山大观叩头烧香,求个平安是福,这人倒好,随身带着烧香的家什,却不知到底想求个什么样的平安。正想着,檀香入鼻,忽而一阵头晕目眩,掩了口鼻,知趣的就要退出,不去打搅那人雅兴。

“姑娘留步——”那紫衫客出声将她叫住,“看姑娘面色不佳,不妨进来休息吧。”

莫染青淡淡一笑,依言坐来,行礼谢过:“我无事,山路走多了,有些累而已。”

那紫衫客也不多言语,只是将香炉挪到下风口,莫染青见状倒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紫衫客反是淡然道:“檀香这种东西,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姑娘不必挂怀。”起身取了身边风炉上的水壶,沏了一杯茶递给她。

莫染青口中正渴,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回味时才发觉这是极品香茗,自己居然未曾细品,全当解渴之用了。脸上愧色愈盛,掀开随身竹篮上盖着的粗布,掏出一碟糕点来,放在桌上,作为回赠请那紫衫客品尝。她素来不惯与陌生男子交谈,只说这是自己做的,比买的干净,先生不嫌弃就垫垫肚子吧。

那紫衫客拿起一块糕点,轻轻闻了闻,笑道:“玫瑰糕?这是什么烹饪方法,有股烛火味?”莫染青脸上一红,老实应道:“这……这是我刚才看我二哥时候的祭品……”无山扫墓风俗,糕点菜肴仅做摆设,祭奠完毕后,还得原样带回,最初是因无山人家大多家境一般,不忍浪费食物,渐渐就成了一方民俗。

那紫衫客听在耳中,却不以为意,咬了一口慢慢品尝,赞道:“好手艺,就是糖少了点,玫瑰糕的香甜有些欠。”

莫染青点点头:“嗯嗯,先生所言甚是,下次我多放点糖。”

“也没什么,每个人口味不同。做哥哥的看到妹妹有这份心意,吃什么都是甜的。”那紫衫客一时有些出神,回味过来,放下手中糕点,略带歉意道:“抱歉,姑娘,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先生,无妨,已经很多年了,我也淡了。”莫染青说不出什么漂亮的客套话,见紫衫客眼生,便问他是不是外地人。

那紫衫客说自己是做香料生意的小商人,来无山贩货,寻上好沉香,顺道游山玩水,不知附近有什么可以一观的景致。

莫染青寻思一会,开口道:“雪满松风观,秋看红叶,冬观雪,春赏桃花,夏品松。不过松风观这些年香火不盛,去的人少了。先生要有兴致,可以去找我,我姓莫,就住在那儿。”

那紫衫客依礼一谢:“若有闲暇必定前来叨扰。”

莫染青想了想,又道:“附近还有一处好景致,有瀑布有深潭,我们这儿的人都叫它‘碧水潭’,只是随意取的,它还有个极美的名字,叫‘麝尘霰’,知道的人却不多了。”

“好名字,更增风雅趣味了。”

“是我义母所起。”莫染青微微一笑,“不过先生,那边有我义母的旧居,周围布了很多机关阵法,你要是一个人去游赏,千万要注意,最好不要靠近瀑布,远远看着就行了。要是误触机关,就不好了。”

“姑娘好意,在下记住了。”

莫染青一时又无话可说,又听那人开始抚琴,琴音清越,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几眼,这一看之下,竟有些怔住了。

那紫衫客觉出她的目光,问道:“姑娘,在下脸上可有什么特别?”虽然对方看起来亦有年岁,但容貌还不算甚老,莫染青这样一个姑娘盯着一个男人打量,也委实不妥,连声道歉:“我只是觉得先生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有几分相似。”

“哦?天下间长相相似之人也不在少数。”

“其实也不是很像……只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那不如为在下引荐一番?倒有点好奇了。”

莫染青声音却低了下去,良久,才轻声道:“不可能了……他……他不会回来了……你见不到他的,我也见不到了。”

那紫衫客不禁发问:“姑娘心中有事?若方便的话,可向在下倾吐一二,说不定以在下的微薄见识,能为你排解。”双手仍在七弦上轻抚,曲调却转柔转缓。

莫染青已久无人倾诉心事,见他一个外乡过客,不知彼此名姓,说了也只是当做故事听听,反倒无妨,想了想,忍住心中情绪,淡淡道:“我那朋友从小和我一处长大……我……我一直对他很好,他也对我很好,可是他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女子,他离开无山出去找她了。我和他吵了一架,我说了很多伤他的话,他再也不会回无山了……”说到最后,声音略显哽咽,深吸一口气,“抱歉,我失态了。”

“那你这朋友,可否知道你的心意?”

“这……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我也说不清。”

“是你未曾向他明说么?”

“没有……我觉得,我的心意,他必定可以感受得到……我想错了么?”

那紫衫客按住琴弦,停下曲子,闭目言道:“我小的时候,父亲对我甚是严厉,要我闻鸡起舞,苦读诗书,若背错一个字,便是一顿竹笋炒肉。”

“先生的父亲是位严父,但俗语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如此待你,也是为你好,希望先生早日成才吧。”

“是啊……可惜这些,直到他不在了,我才醒悟过来,昔日他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饱含了怎样的深意与寄望。”

“先生的父亲一定很疼爱你,只是男子擅长埋藏情感,有些话,是说不出来的。”不知不觉间,竟变成了那紫衫客诉说往事,莫染青倾听了。

“再多的深情厚谊,最后总得让对方知道,否则就会埋没在无言之中,变成猜忌和怀疑。”

“这怎么会?”莫染青摇摇头,甚是费解。

“我那时候每次挨打,都会怀疑,我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他可以下此狠手?他每打我一次,我对他的敬爱就减少一分。”那紫衫客站起来,踱到亭边远眺,背对她又道,“及到日后经历一事,我方才明白——感情沉淀再深,也需要言语予以表达,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莫染青低头不语,想到了二哥,想到了当初自己以为他狠心弃她而去,到最后,只是换了个方式暗中保护她,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她。念及自己年少无知,莫染青不觉得眼圈微红。

那紫衫客不知她心中所想,继道:“人世间的情感,其实大多殊途同归。我想,由此及彼,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侣之间,也是差不多吧。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姑娘随意听听吧。”

莫染青一时不及反应,半晌无语,深思其言,竟觉得有些道理。当下向那紫衫客行礼告辞,离开凉亭,向碧水潭去了。

既是如此,那便去安心等阿耀回来吧,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至于结果如何,她莫染青,不是很多年前就毫不在意了么?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反正以前她就在山头等过他很多次,在松风观等过他很多次,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次了。

夕阳西下,凉亭之中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琴音不辍,只听一人自言自语道:“松风观是么?江湖相逢,承君错爱,一糕之馈,非但可以果腹,更消去我不少旅中孤倦。君子之礼,在承人之情,必有所报之,他日倘有机缘重遇,我须有所回报才是。”唇边笑意淡淡,也染上秋意,弦上琴声飘得更远。

心之画

心之画

作者:韩塘类型:玄幻状态:已完结

正州大陆外,化外之境名为青木灵界分有四国,昆吾神域、菁茅境、乾阳海国、阎狱西漠,四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迎来难得的太平盛世。由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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